远在千里外的一处黑黝山崖。 这片山崖之上寸草不生,如金石一般坚硬的泥土,让得几乎没有植物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 除了……一棵歪脖子老树。 老树树干布满深壑,叶脉深绿,灵气十足,朝着悬崖边斜长而去,似乎是在翘首盼望着。 此时,老树根上正被缠着一圈圈绳索,绳索的另一头延伸至山崖下,绷得笔直。 乌云压境,这里马上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似是意识到这一点,绳索开始摇摇晃晃,崖底之人准备借助绳索攀爬上来。 锋利的岩石不断切割着绳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过还好。 令人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山崖底下的人儿,已经赶在绳索被割断前爬了上来。 那是一个浑身都藏在黑袍阴影下的怪人。 怪人先是抬头望了望天色,随后提起右手,满是通红的小手上有着一株沾满污泥的植物。 打量一会,天空中已经下起瓢泼大雨,怪人也顾不得其他,将植物揣入怀中,低着头寻着山路离去。 大雨中,依稀还传出道道声音: “喂!这株药材到手了,最后那啥子龙眼咋办?” “……是龙涎草。” “没啥区别,那,那根草在哪?” “那东西可遇不可求,只能慢慢找咯,运气好说不定你脚下就踩着了。” “啊?” 黑袍人眼眸明亮几分,赶忙停下脚步,往脚底瞟去。 此时正好有道闪电划过天地,雷电带出的光亮短暂的照亮这片地域,可周围真的就只有黑袍一人,诡异的气氛让人不寒而栗。 “傻丫头!你还真停下来找啊,再不快走,这崎岖山路就更加难走了!”那道男声从黑袍之中传来。 那人一愣,抬起头,借助电光却是看见一个俊俏的少女面庞。 黑袍人继续前行,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要是那龙眼没找到怎么办?” “那也没啥大事,只是不能将其完全遮掩而已,应该无碍。” “那……” 少女那脆如银铃般的声音继续问下去。 可刚刚本该伴随着电光的雷声才轰然将至,将她的声音完全遮掩,身形也是在暴雨中渐渐消失。 …… 坤元宗,自家院子。 一个石桌,两个男人。 李修元难得一脸严肃的正襟危坐着,就连石桌上的酒水也不敢斟上一杯。 对面坐着的是位中年男子。 男子其貌不扬,体内没有半点气息流转,俨然如同一个普通人。 瞧得李修元那紧张模样,男子主动提起茶壶,给前者斟满一杯酒,轻笑出声,“那么紧张干嘛?这可不像那个可以让申剑都头疼的李修元啊。” 李修元依旧不苟言笑,低眉盯着茶杯,小心翼翼问道,“宗主此番前来,莫不是要找我算账?” “难不成我大老远赶回来一趟,就是为了揍你一顿?” 男子听言,无奈的长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 心中暗道:这娃真不会聊天,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怪不得和柳嫣然合不来。 “那……莫不是前些日子被妖兽混进宗门的事情?那您找我也没用啊,我这也就只有那两头狐狸……喔!我承认,我是操纵了护宗大阵,但那都是经过长老们同意的啊!……还不对?那就是老师堵在洪崖门山门,遭到他们背后势力的不满了?所以您才来找我问问缘由?” 李修元拢拢棉衣,破天荒的有些局促,干脆一股脑的全交代了。 男子失笑的摇了摇头,无奈道:“找你是为了前段时间,那新入宗的三个小家伙!不是说他们踏上了那两百道阶吗?” “关于他们的决策不是已经给定下了吗?” 李修元更是摸不着头脑,“他们原本的护道人,吴鸾,就是听说跟林源师兄长得很像的那家伙,他和老师们谈下来的。找我干什么?我又插不上嘴……” “错咯,吴鸾之前可单单只是林清渊的护道人,他们俩的身份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那个流云非。”男子点直接破道。 李修元却是给想偏了:“流云非是妖兽?!不可能的呀……” 男子再问道:“不是说他是妖,你就不觉得此人很奇怪吗?” 李修元沉吟道:“呃……的确是有过这种感觉,跟他相处这么久了,我也没能看透他。反倒是在某些时刻,总觉得是我处在下位……” “那就对咯!” “……” 李修元不解,难道就因为他是无垢心境?反而以无胜有? 男子并不作答,神色也有些复杂。 他这么在意此事,自然不是因为那三个小家伙单纯的踏上那两百道阶,而是他昨日刚回宗时,在那道阶道阶上察觉到了一股久违的气息。 据申剑所说,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就只有那四个小孩上去过。 虽然很不敢相信,可身为一宗之主,总得杜绝掉那个万一。 可如今,万一的确是杜绝了,却是没想到,居然会冒出个万万一…… 既然那位存在的弟子现在才出世,估计整个凌界又将惹出一阵腥风血雨,唉,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屋外。 李胡百无聊赖的蹲在门口,当起了门神。 院子里的动静他自然不敢、也不想窥探,免得自找麻烦。 富贵也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个破瓷碗,在他脚边不停的蹭着,显然是饿得不轻。 “嗯?饿了?给你吃个好东西。” 李胡摸着富贵的狗头,从袖中摸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就往后者嘴中塞去。 富贵本就饿得不轻,舌头一卷,便将药丸吞入腹中。 刚想继续和李胡讨要吃的,突然,他浑身一僵,彻底呆在原地,乌黑的兽瞳中不复清明,满是迷茫之色。 “哈!傻狗!” 李胡朝着富贵脑门拍下一巴掌,见他仍是没有动静,便大步向远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