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渡。 风波缥缈,浪潮层叠。 数十面风帆扬起,或顺江而下,或是逆流而上,过运河往下邳而去。 此地作为徐州最重要的货运中转地,人流如织,大小船只横盖了整个江面,是广陵富裕的最直接体现了。 渡口有只船,插着张字旗帜。 有一中年男子,立于船头,脸方而有正气,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广陵田土河山,神情之中,颇有不舍之意。 “子布兄若是不愿离去,自可留在广陵。” 一青年男子走上前,微笑说道。 他一袭青衫,颇有风度,至少在这世道穿得起好看精致衣裳的,来头都不小,这一船上就有三位名动徐州的名士。 张昭扭头看向青年,苦笑摇头,言语之中尽是不舍,叹气说道,“伯毅,徐州之乱,自陶谦始,近乎十年不止,何必再留?” 那位名叫伯毅的青年,正是秦松。 陈端闻言,凑上前来,颇为好奇,看向张昭说道,“眼下刘玄德击败袁术,又逼退吴景,全取徐南之地,可是有止住乱象之迹!” “再说那刘玄德,虽然出身微末,但好歹也是汉室宗亲,自黄巾之乱开始便征讨四方,颇有武功。” 秦松眼睛一亮,接过话茬,言语之中多有推崇,说道,“那刘玄德前些年倒是差了些,内忧外患,难平徐州。” 这应该算是刘备接手徐州的第两个年头,外加半年,单看刘备前两年半的处置,任何人都不觉得刘备能守住徐州偌大基业。 如今刘备一反常态,杀得袁术丢盔弃甲,大败而归,再回返下邳联姻曹豹,稳住后方,最后杀一个回马枪,杀纪灵擒陈兰,威震淮南。 如此功绩,令人咋舌,秦松和陈端难免钦佩。 张昭语塞,没有反驳,眼见为实,便是读书人也不好睁眼说瞎话,但他还是别扭,叹口气,“徐州目前依旧内忧外患,广陵又是徐州之富,袁术岂能拱手让与刘备?” “再过不久,袁术必定兴兵讨伐,届时乱起,吾等想要避祸都无路可逃。” 秦松和陈端面面相觑。 他们意识到张昭心底对徐州还是很膈应的,或者说是对陶谦有怨言,但刘备颇有仁德之名,有礼贤下士。 以张昭的名声和才学,在徐州必定有一席之地。 秦松和陈端猜不透张昭的心思,但也不劝,他们是读书人,要是决定好的事情九头牛可能都拉不回来的。 他们还好,给个面子弄几个台阶完全可行。 张昭不一样。 他那脾气,倔的和驴一样,嘴也臭,想要让他回心转意,除非 就在此时,船夫们似乎有所异动。 船上也开始躁动起来。 三人不解,他们耳边除了滔滔江水声,时不时还有一阵呼喊声贴近耳边,但奈何涛声巨大,阻隔了许多。 张昭便喊来一個船夫询问情况,问道,“何事喧哗?” 船夫也是迷糊,说是去问问。 不一会儿那船夫回返而来,拱手拜道,“回先生,是岸上有人策马追船,还大喊着‘玄德在此,请子布先生停船一叙’!” 玄德? 那不是刘备嘛? 秦松和陈端忙看向张昭,眼神之中颇有玩味。 张昭的脸色也变了,撇过头,没去看秦松和陈端的眼睛,他的心底也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时间难以平静。 秦松和陈端没去戳穿张昭的心思,而是大声说道,“竟有此等稀奇事,某倒是好奇,子正且随某前往一观。” 两人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张昭,旋即放着大脚步走远,等两人离开,张昭那张板着的脸才算是松了些,颇为期待。 刘玄德亲自追船? 这倒是与萧何月下追韩信,有的一比。 张昭正想着,刘备那边也有意外收获。 … 【叮!恭喜宿主,乘船追赶张昭,数百人目睹,引为趣谈,足以名垂青史,触发历史名场面——萧何月下追韩信】 【历史名场面即时效果:船只停摆,磕碰礁石】 … 刘备愕然间,只听得江上一艘船只猛地传出一阵“轰隆”声,众人惊疑投去目光,却见得有艘船只碰到了礁石,整艘船似乎都歪斜了。 “?” 刘备不知所措,茫然摸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这战争模拟器真是鬼神之能?竟然说让触礁就触礁,这” 要知道这可是连接水道的运河啊,怎么会有礁石? 闹呢! 不过也好,总算是拦住了张昭的船只。 他所乘坐的船只触礁,无法航行,最终只能停靠岸边,届时就是刘备的机会。 刘备昨日返回下邳,已经很晚,等次日再去拜访张昭却听说他早早前往渡口乘船,准备渡江南下避祸去。 这可急坏了刘备,忙策马来追,寻至渡口才得知船只扬帆起航,刘备只能率领骑兵沿着岸边一路追赶,一路喊叫。 沿途可是吸引了数百上千人的目光,皆是惊奇。 刘备停在岸边,等着附近船只前往救援,将张昭等人接到岸边。 秦松和陈端心思活跃,见到刘备不免有种“天命所在”的意思,尤其是刘备追赶而船只在运河触礁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 再见到刘备高大有度,雍容气伟,秦松和陈端倒是有了投效之意,倒是张昭面色颇有为难,他偷跑的事情被逮到了。 刘备上前,做足了姿态,“吾乃刘玄德,见过三位先生。” 张昭迟疑,可秦松和陈端很是热忱,拱手拜道,“某名陈端(秦松),字子正(伯毅),见过刘使君!” 前者对上刘备热切的目光,终是放下心中芥蒂,拱手道,“张昭张子布,见过刘使君!” 刘备也不藏着掖着,再磨蹭下去张昭真跑了,直言不讳问道,“先生何故离开故土?” 张昭略有迟疑,不敢直视刘备的眼睛,道,“是为南下避祸。” 刘备紧接着问,“祸从何来?” 张昭皱眉,面对咄咄之势语气明显弱了些,回道,“祸有十年,南下江东只愿寻一宁静之地,聊度余生罢了。” 刘备笑着摇头,声音逐渐硬朗,“备早就听闻膨胀张子布,心怀百姓,有济世安民之愿,如今徐州百废待兴,汝却弃徐州如敝履?” 陈端和秦松被吓了一跳,怔怔的盯着刘备。 他们听闻刘备礼贤下士,而又仁德有度,但没料到这位徐州牧一嘴直戳张昭心底最软的一处,大抵就是“张昭也不过如此”的意思。 果然,张昭被刺激的猛抬头,目光中充斥着怒火。 刘备与之对视,浩然气汹涌,丝毫不惧,甚至威压张昭,令其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