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的时候白家来人叫小白回去一趟,小白让我照顾好吴商,说不用给他吃药,只多喝水就能扛过去。他让临颂留下来给我们做饭,千香说要等着吴商醒过来。我起先没觉得怎样,可小白才走我心里就不踏实了,在吴商床边溜达来溜达去,他始终烧着,没有专业大夫在,我真怕出事。 “哎。”床上的吴商突然叫我,“你走来走去的,心里有事?”他声音很轻,显然因为发烧所以身体极度不适。 见他醒了我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小白走了,我怕你烧太高我应付不来。” 吴商闭上眼:“没事,一会儿就好。”他沉静了一会儿,缓缓张开眼,又缓缓抬起手来,最后缓缓把手伸向我领口,认真而缓慢地解开我领口的扣子,“你该换药了。”他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轻,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你都这样了还管我。”我拨开他的手,“等你好了再说。” “再换一次药,明天……活蹦乱跳。”他努力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坐起来,“去取药,柜子右上角的托盘。” 我很为难,不取药怕他生气,去取又怕他歪倒。 他见我这般迟疑,吃力地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单,准备下床。我赶忙把他按在床头,一溜烟跑到窗边墙柜那里拿了托盘。不知是离他太近被他影响得也升了体温,还是窗外又有什么邪祟潜藏,窗口处似乎有一股邪冷的风跃跃欲试。 我顾不得那么多,拿了托盘回到窗边:“药里放了什么?”放下托盘我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刀伤就算再浅也要一两个礼拜,就是十几天。为什么你的药三天就见效。” 吴商看着我,饶有兴致地把脸凑到我面前:“好奇?”只是那双邪魅的眼今日少了飞扬。 “我知道有些配方是秘传,不能……” “嫁给我,我告诉你。”他抓住我手臂一用力,侧身将我带上床压在身下,满满的套路,满满的算计。 我先是担心床边的托盘,后又担心手里的茶杯。不过还好,这两样东西都没事。我松了口气,把手里的水推到他嘴边,自己别过脸:“你高烧不退,还是老实一些。” 他从我手中拿走那杯水一饮而尽,将水杯放进托盘,又把那托盘放在床边椅子上:“我有的是时间磨你的耐心,丁灵,只要在我凛江一天,你就算死,也是我说了算。”他话虽然狠绝,但说话的方式一点杀伤性都没有,再加上疲累的眼神和失了光泽的头发,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拼命点头,“你赶紧躺下,都快烧成铁板马上就能烤鱿鱼了,竟然还在这儿耍威风。”我把他推回床上躺着,“等你退了烧,我伤好了,咱们俩可劲折腾啊!”说完我下了床。 还未踩到地板,窗外忽然狂风大作,紧跟着一声惊雷,“咔啦”一声巨响,浅紫色的闪电划过窗口,打在吴商窗下的一棵樟树顶上。电光石火之间,一缕阴阴的邪风飘过窗口,我麻溜往吴商的方向退回去,腿刚挨着床边就被他一把拉回床上,抖开夏凉被将我蒙在被子里。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我后背和肩膀经他这样一番“折磨”又疼起来:“吴商……”我钻出被窝,吴商撑在床边,警惕的目光盯着窗外。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如果他是个古时候的男子,有着无常那样一头长发,这样歪在床畔的造型也会很迷人。不过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因为眼下容不得我发呆。 听见我叫他,吴商只是柔声道:“躺下。” “发生什么事了。”“了”字还没完全出口,又是一声雷鸣伴着一道闪电打在那棵樟树上。我赶紧乖乖躺好,用被子蒙住头。“吴商,千香和临颂不会有事吧?”我躲在被子里问,“他们两个还在厨房。” “不会。”吴商翻身躺回到我身边,将我连带薄被一起搂进他滚烫的怀里。 我把夏凉被盖在他身上:“你也盖上,要是能出一些汗退一退烧就好了。” “别乱动。”吴商放下床幕,“我在,别怕。”他这四个字与他说话的气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别说我不信,估计七八岁的小孩也不会相信此刻的他能保护谁。 “我不怕打雷。”语毕又是一声炸雷响,雷声奇大,比那日星主说摇光要受雷刑的声音还要猛烈突兀,我听得浑身一震,往床内侧躲了躲。 吴商躺在外侧,他虽然发着烧显得有些疲累,但并没因为身体不适而放松警惕。我在被子里感受到他的手指正在动,不知是在掐指算着什么,还是准备好捏诀念咒。不过他动作停下后明显松了口气,我露出半个头偷窥他,他闭着眼,样子很悠哉,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担心,和躲在被子里因为雷声而战战兢兢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会把屋子给劈开吧……”我隔着床幕往外看,天有些阴,刚还在窗外的太阳因为这几声惊雷已然不知躲进了哪座山。天空中浓云密布,而且云脚很低,那些闪电隐现在云层里。 又一道绝亮的闪电划破天际,惊乍的雷落在树顶,我仔细地看着:“这是要历劫啊……” 吴商把盖着我的被子往上提,又一次将我蒙起来:“听话,盖好,”他缓了半晌才接着说,“这几道雷过去,我便放你出来。” 我不知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藏在被子里,不过他既然这样做,一定是为我好。正这样想,忽然阴风阵阵吹进房间,我下意识地紧绷身体,吴商突然紧紧地搂住我,不容我挪动分毫。阴风极冷,而且风力极大,我的被子被吹起一个角,我伸手去拉,顺便将被子盖在了吴商身上。这样一来,我的脚就露在了外面。 风很凉,我本能地把腿往回缩,刚要缩进被子,忽然有一只毛茸茸极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子,我一点防备都没有,大叫一声躲进吴商怀里。几乎是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极阴冷的气息从吴商身体里散发出来,彻骨的寒如同忘川的水……随着这霸道的阴气迸发,那只抓着我脚腕子的手刹那间便松开了,屋内依旧是阴风阵阵,直到吴商的体温逐渐又烫起来,那些阴寒之气才消失。 窗外又是一声惊雷,树叶晃动中我听见“咔”地一响,很微弱,像是木头断裂的声音。我想起身问问吴商发生了什么事,抬眼见自己手里攥着雪白的衣裳,我不记得吴商穿着的白色衣服是这种手感,仔细回想他好像穿的薄薄的麻布,而我手里攥着的布料是不是比麻布要细?是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