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烦。”黑暗中一声温柔的轻唤,无常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他满眼宠溺,把吻落在我唇上。 思念如潮,我扑进他怀里,放肆地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乱头发。询……我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多久没见了,度秒如年,我再也不想醒过来。 他冰凉的手穿进我发丝:“怎么又把自己陷在这印里。”声音如絮,绵绵柔柔,“危险。” “那日,你对鬼差们说‘布阵’,”我攥着他的衣裳,“是不是想着把人都支开,好等着莺莺杀了我。” 他怔住了,搂着我的那只手手指微动,继而收紧手臂。 虽然我心里无数次预想过答案,但没想到当自己要真正面临的时候竟如现在这般卑微。我知道他要说“是”,可我不知道自己竟还在期待他说“没有。” 心微冷,微疼。 良久,他才幽幽地说:“就那一次。” 就那一次……我心中嘲笑自己,我没想到他真的认了,就这么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地认了,没有掩饰,没有拖延,就这样认了。我以为他会闪烁其词或顾左右而言他,至少觉得有愧于我,可他没有。我更加没想到,他没说“不”,也没说“是”,而是说“就那一次”…… 我怨、也恨。打他。可他是神,他在我梦里,我又能怎样。只剩泪如泉涌:“你还想几次……还想杀我几次!” 他紧抱着我,将我埋在那冰冷的怀里:“丁灵……丁灵……” 我好像什么都知道,也好像什么都明白,可这世间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偏这个时候,我想装糊涂,可心里却那样明白。 “往后你都不要来见我了。”我说,“魂不用你养,来世也不要寻我,且让我过得轻松一些,就当没认识过。” “休想。”他声音如烟云,将我炮制在爱与痛的恩爱中。他不放手,连梦里也不放过我,只给了我从左肩到右肩的距离,不由分说。 “你走吧,我宁愿到紫微宫去做他的侍妾,也不要做你帅府续弦的夫人。”我想这是我能说出的最决绝的话语,只是说得无力。 我想坐起来,却始终推不开他。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丁灵……”他叫着我的名字,“我的三三……” 我别过脸:“你走吧,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心痛如绞,我闭上眼调整呼吸。 他叹了口气,躺在我身边将我揽进怀里:“丁灵……” 我闭上眼不再理他,他的手抚在我额上,我只觉得困倦无边。四周满是清苦的药香,我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在心里问他可懂我的悲伤…… 我下了狠心,决定醒过来就和他一别两宽,可我醒不过来,我知道是他用了法术,我只能沉浸在这绝望的梦里。我想起濯池那一潭寒水,真想再跳一次忘川。 “你走。”我迷迷糊糊地说。 他额头贴在我脸侧,轻摇着头,在每一次我赶他走时收紧手臂。我质问自己,天下男人那么多,我为何偏要喜欢他。 “你走。”我攥着他一根手指往反向掰,想着他觉得疼了一定会松手。 “元神我都可以不要,丁灵……”他终于开了口,“三三……” “我要醒过来。你再不走我咬舌自尽。我……”他用冰凉的手指按住了我的唇。抓着我肩将我转向他,又抬起我下巴迫使我不得不与他对视。 我不愿意与他四目相对,因为他太好看,看到就会原谅。我不想原谅他,所以我垂着眼看别处。 “我们总得有个了断。”我说,“你不能永远呆在我梦里,我也不能永远耽误你当神仙。你说吧,我怎么做才会醒过来。我照做就是。” “看着我。”他握住我的手腕,“我便可以送你出去。” 我想了很久,其他都可以,哪怕他说让我无条件满足他我都可以,可看着他……太难了。看到他我就会把什么都忘了,除非我让自己愤怒到极点。可是不看他我大概会睡死。 挣扎了很久,我抬起眼,迎向他的目光。 吻,无边。 他总是那么深沉而热烈,让我不知该如何逃避,如何拒绝。 这些事他是老手。他知道如何化解一个女人的哀怨,也知道我说的是气话,他都知道,所以他沉默。 “在你这里,我说什么都是错。”他咬着我的耳朵,“往后千万年,我一个字也不同你争。”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肩上,那如墨的发冰凉顺滑,在我掌心缓缓流淌。 “珠儿从不让你这样为难。”我说,“她是个好女子。” 他冷笑一声,摇着头将我捧进怀里…… “上古有一种类似于蚺的生物,它们体型庞大,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越变越小,若有吸收天地灵气而最终修成正果的,便会化作人形。不论雄雌,样貌皆可祸国。”他趴在我耳边轻声说,“明朝我曾遇到过一只,他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与她相依相伴。” “是妖。”我说。 “既是上古灵兽,修行千万年,自然不是妖。”他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我眼底,“这种灵兽生来偏爱夫妻之事, “若不以修行为目的呢。” “那便要忍住千万年的渴望……”他咬着我的耳廓,仿佛他就是那上古的灵兽,我就是那个他爱上的姑娘,“每一次……” “后来他们怎样了。” “后来?”他紧了紧搂着我的双臂,“我把他杀了。” “杀了!?” “那女子亡期在命簿上,七十几岁了看上去还十七八岁的模样,在深山里躲着世人,活起来当真辛苦。可人总是要死,他护着,我只好一并将他杀了。” “你……”我一巴掌打在他肩上,“你碰见女人就救,遇到男人就杀,你没人性!” “我是鬼,要人性做什么。”他轻哼着笑,继续床上那些事。 “谢询!”我在他怀里挣扎,“你为什么要同我讲这样一个不着边际的故事?” “不着边际啊……”他幽幽地叹道,深远的目光抛向无边的黑暗。 “你真的把那对夫妻杀了?”我问。 “也许。” “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附近。” “帅府附近吗?” 他笑而不语,反来问我:“你怎么不问你阳寿到了的时候会怎么样。” “忘川之畔你告诉过我了。”忘川虚境,他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说他会亲自动手来拘我的魂,会求判官让我登上奈何时相对体面,“我不会游泳也不会飞,到时候还请你别从后面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