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翎讲罢,姬桓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位潜龙氏的长老,不仅术法、武艺甚深精湛,而且下手果然也是狠辣。 姬桓虽不会使用术法,但也曾经听太史伯阳等人讲过,大凡施术之士被人以勾刀贯胛——也就是后世所谓琵琶骨——则手臂屈伸无度,气脉不能相通,身上的灵力更是难以施展。 “后来呢?风隐公子便被关押到绝灵谷了吗?” 风翎点了点头,说到,“后来……” 风渊在空中展开了河图大阵,顷刻间便将风隐压伏在其中。饶是后者灵力通神,但面对庖羲祖神所传的上古至宝,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他原想掐诀破阵,但风渊术法精深,而且显然早已经花了不少心思,运用起祖神的遗物易如反掌,自己也没有机会。 风渊飘落在地,未等风隐起身,便将那从黑色的袍袖中取出两把玉质勾刀扬手打出,騞然一声,嵌入了后者的肩胛骨。跟着他又是一挥手,勾刀尾端了两道锁链。 他手里牵着锁链,将风隐牢牢锁住。 “呵呵呵,原来河图……果然在你身上……”风隐并不喊疼,只是呵呵冷笑。 话音未落,嘴却被地上窜出来的树藤牢牢封死,四肢也被缠住。 “风渊长老,您没事……风隐他?” 此时的风翎等人已经赶了上来,看着被风渊降服的风隐,急忙问道。 后者并未多言,只是施了一礼,“风隐意图冲破百丈崖上的关禁,已被老夫擒住了。现在交给少主您发落。” 未等风翎说话,众人先夸赞起风渊来: “不愧是潜龙氏长老!” “人说潜龙氏,实为‘五龙’之下第一,果不虚传!” “诸位说笑了。”风渊对耳边冒起的几句吹捧并未在意,他侧目看到风翎一直捂着胸口,似是伤得不轻,忙问道,“少主,你这是……被风隐所伤吗?” 风翎连忙摆手,示意自己身上的伤不碍事。 倒是风翎身边的仆人说道:“何止啊,那风隐在神殿之上,殴詈小公子,还打伤了好几位长老……” “有这等事?”风渊目光扫过众人,见几位长老鼻青脸肿,便不再做声。 尽管被藤蔓缠住了嘴,但风隐仍是“嗤嗤”地放肆笑出了声。 “风隐他……”又有一位仆人开口,只是似乎在害怕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风渊平心静气,命仆人如实回答。 风翎回头看去,那仆人却是弟弟风翼的贴身随从。 “风隐他还打坏了神殿——伤了两位祖神的神像!” 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顿时变得雅雀无声,不再说话。 颛臾神国及其重视庖羲氏、女娲氏的祭祀,伤害神像的行为,远比打伤个公子、长老乃至冲撞禁地要严重的多。 前面的罪过,依照颛臾氏之刑罚,风隐或许需要被幽禁许久,吃些肉刑苦头。 但是仅摧毁神殿、打坏祖神雕像之罪,便足以让他承受最为严重的五龙噬身之刑,而且无需鞠讯,更是不赦之罪。 “来人!”风翎忍着胸痛,大声说道,“先将风隐押往绝灵谷,好生看管,待查明情况再说!” “且慢!”风渊拦阻道,“他法力高强,寻常的牢狱关不住他,将手脚斩断再行关押。” 风翎听罢赶忙拦阻,“潜龙氏长老,这恐怕不妥!我颛臾氏从来不曾有折磨人犯之俗,他已中了勾刀贯胛之刑,不能再行伤害肢骨之举!” 闻言那些长老又嚷嚷起来: “少主,今非昔比啊,您也知道这厮好生厉害。” “是啊少主,咱颛臾氏也从来不曾出过这样的弃民……” 众人之中,有人小声嘟囔道。 “谁说的!站出来!站出来!谁说的?给我站出来!”听见弃民二字,风翎连问三声音,无人应答。 他叹了口气,又对风渊说道,“潜龙氏长老,且将风隐关押起来,但是不可随意凌辱毁伤!” 风翎的言辞似是恳求,但是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便依少主之言。”风渊言罢,早有人上来将风隐绑缚抬走。 未了,他又补道,“慢着……将历代先贤、往圣们留下的镇物取来一些,待我亲自去封印关押他的牢房。” 就这样,风隐被关押在了绝灵谷,众人回到神殿,此时神殿已经破败不堪,庖羲女娲双蛇缠绕的神像也被撞碎。 风隐这案子可谓堂堂正正,人、物俱在辩无可辩,因而当下便被主政的各位长老裁为大罪,判为五龙噬身之刑。 事情因果算是讲完,风翎长叹一声,“七日之后的晚上便会行刑,推算起来,也就是明天……应该是今夜吧。” 姬桓神色淡然看了看他,言道,“颛臾少主,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请子昭公子你们把风隐救出来,然后有多远逃多远!” “救出风隐?”姬桓想了想,反问道,“在下有一疑惑之处——风隐公子所犯之罪,既然在贵国是大罪,颛臾少主你又何必让我等救他出囹圄?” “你真是他朋友吗?”风翎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姬桓问出这话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既是朋友,有些话就一定要问清楚。”姬桓面不改色的说道。 “好,不错……不瞒阁下,我与风隐相识二十余年,他虽脾气古怪,但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之所以在神殿大闹,必是有他的理由,他不愿说,但我却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亲自跟他审问明白?”姬桓又问道。 “还不是为了这几块破木头!” 风翎忽然激动了起来,他强压着声音,伸手拍了拍砌在墙上的祖神雕像。 这雕像年久朽化,随着他的拍动嘎啦啦作响表面漆片有些散落,想来是风隐这一闹殃及了雕像,将它带得残缺不全。 “就是这几块烂木头,在旁人眼里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在颛臾氏眼里看的比什么都要重,他将之一毁,便是有什么理由都没有用了。”风翎摇了摇头,“就算我是颛臾少主,想要保他,终是不能。” 姬桓听罢点了点头。若换做周人来讲,即便是周天子的宠臣,若是毁了九鼎重宝,天子也绝对不敢姑息,否则难弥悠悠众口。 他忽然想起几人随昇龙氏长老上山时,提到风隐后那些颛臾族人满是仇视的眼神,以及在偏殿时,那些长老对几人言辞激烈,谩骂不停,原来是这个原因。 姬桓继续问道,“还有呢?贵国神女的事,颛臾少主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