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错?有多严重?”归婵别开眼神看向北宫萦云。 昏迷不醒的少女在沉睡中依旧蹙着眉,苍白的面色掩盖不住眉宇间的倔强,归婵替她擦了擦汗,握住她的手。 “按照齐国的律法,大概是要被丢进锅里烹煮的那种。”嬴世哀叹着,转头问道,“子昭兄弟,齐国有从坐之法吗?” 看见姬桓点头,嬴世扯了扯嘴角,愁眉苦脸的说道,“那我可太冤了,我跟她又不熟。” 这几个人说话一直在绕弯子,让归婵更加担忧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刚才前来‘拜会’的那三个女巫,怀疑北宫萦云盗闯齐国太公庙、破坏结界,杀害庙祝。”风隐对她解释着,顺带看了一眼姬武,“还被一个身穿红衣的公子半路救走。” “一家之言你们就这么信了?”姬武迎着他的目光挑了挑眉,又转头看姬桓,声音里多了些无奈,“我可是你哥,你都不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缙黎本想说他嘴里十句话有八句都在忽悠人,但转念一想,他倒确实没骗过姬桓。 对于姬桓提出的问题,姬武一向是有问必答,至于那些不想回答的事情,只会顾左右而言他,但并不会编谎话。 他们兄弟在这方面二人倒是确实相像。 之前在虎牢关时,虽然姬武满嘴油腔,但那些误会都是制大夫自己脑补出来的,他不过是亮了一下虎臣的册命而已。 可是就算姬武这么说,也只能证明他自己与宗庙之事无关,并不能证明北宫萦云是清白的。 何况当时还让人家姐妹三人抓了个现行。 “现在怎么办?三巫可是盯上咱们了。”风隐拢了拢袖子,感觉有些不自在,“直接走?”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先前与琅槐巫和常之巫较量,确实有些斗气的意图,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对方这间屋子里有不想让她们见到的人吗? 简直是欲盖而弥彰。 缙黎摇了摇头,直接拒接了他的建议,“现在走的话岂不是直接坐实了大公子和北宫萦云的罪名?” “就是的!何况齐侯还病着,咱们就这么撒手不管,怎么对得住吕辞兄弟?” 嬴世说着,下意识去摸酒葫芦,然后尴尬的甩了甩手。 本来就是几个人耽误了时间,这要是一走,万一齐侯再归了天,那就真的对不起吕辞兄弟了。 “齐侯病了?”归婵又看了一眼北宫萦云,她想了想,转头向嬴世问道,“什么症状?” “不知道,昨天见的时候神色还正常,今天前去觐见却连面都没见到,只听说他病了,宫中医官束手无策。” “昨天见的时候?” 归婵想起昨日去到酒肆的时候,主位上确实坐着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虽然只匆匆一瞥,但她也能看出那人的面相是长寿之相。 “按那三个巫师所说,齐侯是遭到了法阵波及,昏迷不醒。”风隐补充道。 “要不……”嬴世看了归婵好几眼,试探道,“归婵妹子你去看看?” “不是说齐侯是被法阵所波及吗?我又不懂这些,去了有什么用?” “你的医术总比宫中那些束手无策的医官要高明得多,总不至于是在害怕输给他们吧?” 嬴世本想激一激她的好胜心,可归婵这人并不在意输赢,颇有些软硬不吃的意思。 归婵有些严肃的摇了摇头,“事关人命,岂能有‘输赢’这般儿戏之说?” 不过转念一想,吕辞为人不错,且她并不相信北宫萦云会做出商人性命之事,若能救醒齐侯,事情真相或许会有转机。 归婵思考了一番,对嬴世点了点头。 “虽然驱邪之术我不及你们,但保人不死的法子我还是有些的,时间长了,总能找到方法让齐侯醒来。不过我得先将萦云姐的病情稳定了才好。” 她又搭上北宫萦云的脉搏探了探,随后转头看向风隐,问道,“风隐大哥可会驱邪之术?” “这有何难!” 风隐说着便掐起法诀,掌中雷鸣电闪,寒气缭绕,一头白发飘飘无风而动,眼底也泛起了红光。 “别!”缙黎一把摁住他的手,“风大哥,这是活人!是让你帮她驱邪,不是让你驱她!” 这边刚说完风隐,身后又传来了呼呼的火苗声。 缙黎连忙转头,见到嬴世攥紧了拳头,指缝间还有白烟飘出。 自霍太山一行后,这大胡子的术法似乎也精进了不少,总想逮着机会显摆一下,看来飞廉神的“特训”还是有成效的。 缙黎无奈,拽着两人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两个真是……”归婵拧着眉毛纠结了半天,也想不出合适的词来评价这两人的行为。 她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缙黎,蹙眉道,“我能将邪祟逼出来,但以我现在的能力,未必抓得住它。” 越傩神鸟之所以不让她用祝由术,就是因为当年初学时,她的术法不够精纯,差点被邪祟所伤。 她原是不信这个邪,觉得当时不过是个巧合,可后来救姬桓的时候当真吃了大亏,若不是自己当机立断,加上郑伯姬掘突出手挡下,现在自己应该是个“独臂神医”了。 “没事儿,这不是有我在嘛!”缙黎对她笑了笑,“而且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一个邪祟跑了不成?” 看他们几个都是一脸自信,归婵点了点头,“那就子时开始好了。” 院中立了铜漏,离子时的刻度还有一段距离,归婵忙着布置阵法,时不时还要出来看上一眼。 或许上次在军营是因为仓促之间准备不齐才发生意外,归婵这次格外谨慎,而且她总觉得北宫萦云身上那只邪祟,与她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需得小心对待。 暖房里,风隐倚在门边打了个哈欠,他和嬴世刚把那几个仆役身上的巫术解开。 嬴世把海贝分了分,自己留了一些,余下的给了仆役们当做补偿,“拿了钱就回去,别在这里多留,这个院子今天晚上不需要人把守。” “等等。”缙黎喊住其中一人,看天色还不算太晚,“送些酒杯酒碗过来,还有米和盐,油灯也再送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