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尤娜阁下！”知秋惶恐地从地面上站起，眼睛望着那倩影将长枪从结晶化的腹部拔出，嘴角溢血喘着粗气半天说不出话来。余人立刻冲上前将她搀扶起身。雷鸣咆哮，烈风哀嚎。而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他们能察觉到有无数细密的叮叮声，像是枪尖不停地刺在地面上——那是外域生物走在冻土上的声音。 “结束了——”阿尔尤娜勉强支起身体，望着倒地不起的傀儡。随后，她看向王座后方的那个通道，“还剩最后一件事——等我封住洞口，你们将能力注入斧中。它所散放的能力足以解决附近的外域生物，让你们逃离这里。”她通红的双眼一一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乌黑长发失去了光泽，身上的结晶正在迅速蔓延。她微微张口，却已发不出声音，只能通过口型分辨出她说的话——再见。 紧接，她跃至空中。其余人纷纷抬头仰望，云中纤薄的地方出现金色的光辉，接着越来越猛烈，恰似一颗陨石即将坠落大地。几秒后，四周环境变得亮了许多，那光辉骤然膨胀，将厚重的云层冲散，一枚金色且巨大的光球带着火焰落下，把云天之雾照得透亮。 似乎在这一刻，整个极北之地迎来了八十年的第一缕阳光。四周白蒙蒙的雾气被这金球驱散，显现出黑暗中隐藏的事物。他们四处眺望，身后的冰树林已然能瞧见，围在周围的外域生物纷纷停下靠近的脚步，抬起身体望着那缺失了温度的光。 金光坠落，宛如一颗流星，砸落在冰座后方的深坑里，轰隆一声，掀起一股可怕的气浪。他们终于看清这金光之中藏着的巨大琉璃。而那琉璃内的深处，有一道难以辨别的倩影。她环抱双腿蜷缩在琉璃的中心，身上染着金色光晕，将永夜的极北之地照亮。 几秒后，密集的‘叮叮’声不绝于耳。那些外域生物近乎疯狂地朝着那枚金色琉璃太阳冲去，想要将其破坏。“知秋！”豆子朝那背着银斧的少年喊了一声。 他立刻将后背上名为枷锁的银色斧头卸下，净祟之力灌入。外域生物将他们团团围住，迅速逼近。豆子赶紧伸手握住斧柄，接着是枫宇和白帆。随着他们的能量涌入，斧头爆发出刺眼夺目的三色光芒。 斧头剧烈的摇晃颤动，似乎要挣脱出来。少年将体内仅剩的力量全部灌入，顷刻之间一股吸力传来，斧头宛如贪婪的深渊，他觉得身体在枯竭。眩晕之意弥漫脑海，他看到连续不断的气浪从斧身上向四面八方扩散，周旋在附近的外域生物接触到这气浪立刻倒地，一动不动。生命力似乎在慢慢消失，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再也撑不住疲惫的身体倒在卡里毛茸茸的身上。 四下一片幽蓝。知秋仿佛在寒冬中被淋了一身水，嘶得冷吸一口气，“梦的世界！”他视落在站台半透明的火车上，奔了过去，停在车窗前。“沐糖。”他大声呼喊，试图唤醒沉睡中的银发少女。 过了许久，少女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知秋，刚才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抬头看向窗外，双眸宛如一汪清泉。“我梦到我变成你，和你一起和别人聊天”她说，“我还梦到了你小时候的样子，第一次看到被结晶生物吓到的样子，还有很多很多。”她双手伸出食指，慢慢合拢，“我们——就要变成一个人了，我的情绪还有各种因素都在影响你。” “我知道，也清楚地感觉到了。”知秋双手按在车窗上，他说，“末子这个时候应该抵达天清国了，我想很快就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希望吧。”她重新趴回桌面。“我困了，再睡一会儿。”她说完，慢慢地合上眼睛。世界沉入无声的孤寂。 —— “他还没醒来吗？”豆子将佩刀放下，坐在草堆上。“那些外域生物一直在城里徘徊，没有他的能力，即便我们将它们屠尽，不到两天又回恢复原样。” 枫宇的声音略显紧张，“火车轨道全被破坏，躲在城里的人也被屠戮殆尽，那些生物没有留一个活口，该死的仙灵族！”他眼里含着泪，泣声道，“他们占领了整个苍白城，白沙国覆灭了！” “冷静点，”白帆的声音平静，“你们看好他，我和卡里去找两艘雪船。” 知秋神志不清，耳朵里传来伙伴们的声音，但很快又陷入昏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一次听见豆子和枫宇交谈。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看到我们留下的线索。”豆子声音疲惫，对如今孤立无援的境地感到无力。 “这家伙，真是够弱的！”枫宇的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和他姐姐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够了！枷锁就算是阿尔尤娜阁下也没办法完全驾驭。”豆子冷喝道。“他作为主导释放出这么庞大的力量，恐怕连生命都被抽走。要不是他，我们根本逃不出那个地方！” “切。”枫宇不再说话。 豆子听见一旁沉睡的少年发出轻吟，她扭头看去，说，“你终于醒了！” “我感觉——身体变得很虚弱。”知秋的声音断断续续，双手支起身体靠在墙上，肩膀上的伤口传来痛感。他环顾四周，房间窗户用破布、报纸和木板封了起来，几缕金光从缝隙钻了进来。枫宇正站在旁边抽着烟。“我们现在在哪？”知秋问。 “西城区一处高楼顶层。我们和白帆、卡里走散了。”豆子简单叙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他们出去找雪船后，我们藏身的地方被发现，只能撤离。到现在，已经第六天了，来来回回换了三个地方。” “没有其他国家援助吗？”知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白沙国距离稻国十一天路程，西月国十五天。援兵即便从祭典当天出发，最快也还需要三天才能抵达。”盯梢的枫宇说，“幸亏仙灵族听不见声音，不然你说的梦话足够把我们暴露几百遍。”他极为用力地吸了一口烟。 “呃——抱歉。”知秋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清醒了许多。“有什么计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