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在逃命中度过。 凌晨时分的戈壁荒野上,任少川披着灰色的兽皮斗篷,在遍布岩石的荒凉大地上孤行。 「海上游民」的超凡能力告诉他,往北走,可以见到大海。 可仅此而已了,任少川没能获得更多的位置信息。 他迷路了。 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迷路了。 但这却还不是最令人糟心的事情… “世事无常啊,丽桑卓。我们还计划着把迦列娜带到「灰界」呢,可现在…没机会了。” 昨夜在沙棘树林里逃跑的时候,任少川在路上遇到了一伙夜间打猎的灰兽人。 这群灰兽人很快就被任少川解决了,他们的干粮、淡水、兽皮斗篷也因此换了主人。 此时此刻,任少川裹着遮风挡雨的兽皮斗篷,顶着清冷的晨风,孤独地走在昼夜温差极大的戈壁荒野上。 他对错过迦列娜之魂的惋惜,远超过自己迷路的焦虑。 【混沌才是常态。秩序只是短暂的。】 丽桑卓柔声安抚: 【学会和混沌共处吧。不要想着找出混沌的规律,而是在机会出现时果断出手。 【你觉得自己正在离迦列娜越来越远,那是因为你不想把威胁引到她那里去。 【你在逃避混沌带来的灾厄,但事实上,你可以拥抱它、利用它。 【你完全可以带着「洞悉标记」,寻找杰曼所说的码头。你们有可能在半路遇上。到那时,你完全可以利用「洞悉标记」引来的敌人杀死她们。 【这样,你就能夺走迦列娜的灵魂了,顺带着,你还能好好搜查一下杰曼,找出她的秘密。】 任少川沉默地走着,没有做出回应。 【如果,你觉得混沌的态势会摧毁你现有的一切,那么你就是秩序的追崇者。 【如果,你觉得混沌的态势会成为你进步的阶梯,那么你就隶属于混沌一方。】 丽桑卓顿了顿: 【你是哪一类人呢?混沌还是秩序?】 “若想成为「巫妖」,就一定要变得狡诈吗?” 任少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踩着坚硬又棱角分明的石块向前: “凭借着自己灵魂不朽的超凡特性,操纵人心,编织阴谋,用代价最小而收获最大的诡计收获灵魂” 【你弄错了一件事。】 丽桑卓打断了任少川的话语: 【只有阴险、狡诈的人,才能一步步晋升到「死亡」途径的高等级序列。 【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这一途径的超凡者,便会渐渐明白“肉体死亡之后灵魂得到解脱”的真谛。 【最终,他们将不再以生灵的道德观念和准则约束自己,进而成为无所不用其极的高等级序列者。】 任少川停了下来,双眼迷茫地看着远方的一条黑线: “可我觉得你并不阴险,也不狡诈啊,丽桑卓…” 【你确定吗?】 丽桑卓温婉地笑道: 【或许,你现在接触到的我,只是我刻意伪装出来的那一面。 【我在用你作为人类能够理解的善意接近你的内心,慢慢地征服你,虏获你。直到未来的某一刻,你才会突然明白我的真实用意,可那时已经晚了】 丽桑卓的话音变得幽邃,如同寂静的深渊漩涡: 【我会帮你成为「死亡」途径的高序列者,让你体验身为超凡者的快乐。 【而当我突然把超凡者的身份从你的身上剥离时,你就会祈求我、哀求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成为我的奴隶】 “可是,这说不通”任少川微微摇头: “你想完全掌控我,只要吸收我的灵魂就行了。可你没有这么做 “我倒是觉得,真正会对我形成威胁的是另一个纯净的白色灵魂,而非来自于你对我的操纵。 “可从我们这三次的投影过程来看,白色灵魂没有出现过,它比我预想中的还要稀有。” 【不是稀有,而是绝无仅有。事实上,从我诞生至今以来,我只听说过两条白色灵魂,但真正见到的只有你。我会好好珍惜你的。】 任少川一抬眉毛: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让我成为奴隶,让我为你做任何事” 【开个玩笑而已。 【或许将来有一天,确实会出现第二条白色灵魂。但你可别把我想得那么狭隘。能够同时拥有两条白色灵魂,就等于拥有两个不曾被神明知晓的真名,这总比只有一个要强吧?】 任少川一撇嘴,“好吧。你说得对。” 眺望天边的黑线,任少川深吸一口气: “帮我开启「亡灵意志」,姐。那群骑在戈壁犀牛身上的人影是冲着我来的。” 冰冷的意志在脑海中绽放。 任少川的双眼变成了灰白色。 12名灰兽人,正从一千米开外的地方赶来。 他们的载具是这片戈壁上最常见的戈壁犀牛,每头戈壁犀牛可以承载两到三人。 在这支灰兽人队伍中,还有3名与灰兽人同乘戈壁犀牛的雇佣兵。 所以是这三个雇佣兵,找到了居住在地下的灰兽人,然后用某种方法雇佣了灰兽人? 还真是一个奇葩的组合,这三个雇佣兵是怎么和灰兽人沟通的? 任少川晃了晃脑袋,暂时抛开脑海中的杂念。 他打算活捉一个雇佣兵来拷问一下,问清楚对方的来历,和他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 在此之前,还得把其他敌人都解决掉才行。 左右一打量,任少川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找到了一块能当作掩体的巨石。 他快速地跑了过去,检查枪械,准备远程狙杀敌人。 可那三名雇佣兵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已经从库里夫口中,知道敌人的枪法有多么厉害了。 他们提前从戈壁犀牛上爬了下来,躲到了远离目标的岩石后方。 真正从远处赶来围猎任少川的人,只有那12名灰兽人 等等不止这12名兽人。 任少川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兽人手中的红色棒状物体。 那是棒状炸弹! 这帮灰兽人每人携带了一根棒状炸药! 在靠近任少川躲藏的巨石之后,灰兽人在犀牛背上点燃了棒状炸药,即将远远地向着任少川所在的方位抛出。 在他们的计划中,这一轮密集的爆炸即便不把任少川炸死,也至少能让他陷入被冲击波和声浪反复折磨的晕眩之中。 可是嘛他们还是低估了任少川处于「亡灵意志」状态下的枪法水平。 「亡灵意志」不但帮任少川屏蔽了所有负面因素,还能在身体死亡前榨干所有精力和体力,把所有身体潜能完全爆发出来。 还不等灰兽人们把点燃的炸药扔出去,任少川的手枪子弹就抢先一步来到他们身旁了。 转轮手枪的6发子弹,几乎是在一瞬间点爆了灰兽人手上的棒状炸药。 而被子弹点爆的棒状炸药,又引爆了其余6根炸药。 轰隆隆的爆炸声直接在灰兽人队伍里响了起来! 整整12根高性能棒状炸药将灰兽人们掀上了天,握着炸药的手臂更是被连根从躯体上扯下,跟随着肉体碎片和血水到处乱飞。 灰兽人胯下的戈壁犀牛,也在同一时刻被爆炸的冲击力推倒在地。 它们沉重的身躯在沙石地面上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将身下的岩块和石头尽数碾成碎末。 任少川换好了子弹,再次抬枪射击,挨个将幸存下来的灰兽人击毙。 此时再看天边的人影,那三个撺掇灰兽人前来炸死任少川的雇佣兵,正在徒步向更远处逃窜。 任少川不愿放过这三个能和灰兽人沟通的雇佣兵,必须追上去把他们逮住。 戈壁犀牛没有全部被炸死,但任少川不会驾驶这种笨重的戈壁载具。 他只好把手里的转轮手枪塞好,迈着两条腿追了上去。 这段追赶雇佣兵的路程,整整持续了十分钟之久。 任少川一路狂奔,终于靠近了狼狈逃窜的雇佣兵。 他抬起手里的转轮手枪,在奔跑的剧烈起伏中扣动扳机。 两发子弹擦着一名雇佣兵的肩膀滑过,引得雇佣兵们大呼小叫,却又不敢停下来与任少川对射。 又是两发子弹射出,这次直接命中了其中一人的后臀。 这人在哀嚎中跌倒在地,紧接着就被从身边跑过的任少川用弯刀抹了脖子。 眼见自己一方即将陷入了被任少川逐个击破的境地,仅剩的两个雇佣兵掏出了自己的转轮手枪,朝身后胡乱射击,但脚下仍旧是一步不停地往前奔跑。 任少川注意到了对方开枪射击的征兆。 他立刻匍匐在地,用地面上凸起的石块遮住身子。 12道凌乱的枪响过后,两个雇佣兵清空了转轮手枪里的子弹,只能双手哆哆嗦嗦地边跑边换弹。 他们奔跑的速度不可避免地变缓了。 任少川就镇定多了。 他让丽桑卓解除了「亡灵意志」,趁着匍匐在地的功夫,往弹巢里装好了子弹。 他从地面上站了起来,蹲伏射击,将4枚子弹精准地送入了雇佣兵的体内。 其中3发子弹,带走了左侧雇佣兵的生命。 另外1发子弹,撕碎了右侧雇佣兵持枪的右手。 任少川喘着粗气,来到唯一活着的雇佣兵身边。 看着地面上这个被吓得嘴唇发白的雇佣兵,任少川缓缓蹲下身子,用拳头狠狠地招待对方: “快说!你们为什么可以指挥灰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