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桑纳城，木槿花大道1123号，共济公寓。 这里是治安署给资深警员安排的公寓之一。 资深警员和他们的家属，可以无偿地居住在分配的公寓之中。 即便资深警员牺牲，他们的家属也能继续住在这里。 任少川左右手各提着两个皮箱，从治安署的马车上走下来。 康沃尔队长在前带路，走进共济公寓的大门。 格丽桑纳城里有电力，但还没有普及。 任少川只能吭哧吭哧地提着皮箱爬台阶，从一楼一口气来到五楼。 康沃尔在五楼的楼梯口停了下来，给任少川一些喘息的时间，同时介绍道： “我们要慰问的是菲达斯警长的妹妹菲欧娜。她白天要在学院区的钟表店里工作，我们只有在晚上才能在这儿找到她。” 任少川喘着气问道： “呼呼钟表店？菲欧娜是一名机械师吗？” “对。” “那挺好”任少川的气息渐渐平复，“她至少不用为以后的生计发愁了。” 康沃尔沉闷地一点头。 两人调整了一下着装，然后走向菲欧娜的住所。 “叮咚”康沃尔按下门铃，门内传来铃声。 弱不可闻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门上猫眼里的光线一明一暗地闪烁了一下，待门后的人看清来人的着装后，门锁被转动。 任少川把手里的皮箱放到地上。 他和康沃尔一起摘下了头顶的警帽，用双手捏着放在腹部。 “菲欧娜”康沃尔话音低沉，“很抱歉地通知你，你的哥哥菲达斯牺牲了” 门后的地毯上多了些泪滴。 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名叫菲欧娜的少女就已经在哭泣了。 泪水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无情地滑落，就像冰冷的死亡带走了她的哥哥那样不可控制。 任少川打量了一眼拥有亚麻色长发的年轻少女，心中默叹一声低下了头，不去看对方通红的棕色双眸。 “我无比敬佩菲达斯警长的勇气和无畏，他是格丽桑纳城治安署的英雄。但是逝者已逝，请节哀，菲欧娜，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菲欧娜听了康沃尔的话，点了点头，用手掌擦了擦眼泪，微微侧身： “两位，请进。” 任少川弯腰提起皮箱，跟随康沃尔进屋。 这间屋子的面积不大，但很温馨。 柔软的地毯，舒适的沙发，放着花瓶的橱柜上有一台老旧的唱片机，与客厅相连的厨房则用一扇贴着彩色图画的玻璃门隔开。 菲欧娜邀请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去厨房端来三杯热茶。 她在坐下之后，脸上还是挂着泪珠，眼角依旧有泪水渗出来，而她自己却不知道。 任少川扫了眼屋内，从餐桌上拿来了用木盒包装的纸巾。 菲欧娜低声说了句谢谢，抽了两张纸后，终于有意识地止住了眼泪。 之后的事情就是程序化的了。 康沃尔要把其兄长留在治安署里的私人物品，转交给菲欧娜。 这些东西就装在皮箱里。 另外，还有一份可以按期领取津贴的文件，一块英勇警员的纪念奖章，以及一幅菲达斯警长穿着警服的肖像画。 所有的流程都由康沃尔来完成，任少川只要按部就班的打开皮箱就行了。 等到这些事项交代完毕，菲欧娜的情绪也基本稳定下来，不再会因为突然看到哥哥的遗物而哭泣。 在确认她的精神状态稳定之后，康沃尔便带上任少川告辞，前往下一家进行慰问。 … 深夜时分。 出发时满载皮箱的治安署马车，现在变得空荡荡的。 承载着悲伤的皮箱离两位警员而去，他们终于有多余的精力讨论一些事情了。 康沃尔抽着卷烟看向车窗外，路边的路灯照得他的脸一会亮一会暗： “克里特，我把你调来我的手下担任市内巡视警员，但还没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我想先听听你的看法，再定主意。” “队长，你的安排是？” 任少川手里夹着点燃的卷烟，心里有些无奈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被迫成为老烟民啊… “你的枪法很不错，非常不错，远比我想象得要好。但我们警员不是战士，更多地得依靠我们的观察力。嗯在你的枪法了得的前提下，我想你观察人和物的能力也不会差。” 康沃尔一边抽烟思索，一边说道： “上面提高了城市的警戒级别，要求我们强化夜间巡逻。我现在手里有三个地方，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一个是海岸灯塔，就是那个白天是风景区，晚上会关门谢客的地方。一个是港口的贵重品保管所。最后一个是港口集市的仓库区。 “你想去哪里呢？” 任少川嘴角微微一抽，要是有得选，他会选择不上夜班。 上夜班，就意味着自己不能在本次投影期间，完成「守夜人」的晋升仪式了。 因为仪式要求他在封闭的黑暗环境中待上一整晚，而夜间巡视可是要一直走来走去的。 任少川沉吟一下，嘬了口烟后说道： “队长，你定吧，我都行。” “我来定？那你去港口集市的仓库区吧。” 康沃尔在窗户框上敲了敲烟灰： “那里晚上会有人打牌，比较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灯塔和贵重物品保管所就没这么热闹了。” “好的，队长。” “哦，我得提醒你，别去打牌更别下注，只要在旁边看看就好了，也别借机去参观地下卖场。” “好的，队长。我知道这些事不能做。” 康沃尔起身走到车门，向车夫说了几句话，然后回到座位上坐下。 马车调转方向，驶向西边的港口。 “今晚还有些时间，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巡逻路线吧，省得明天再跑一趟了。” … 港口集市，仓库区。 任少川又回到了这个傍晚时分光顾过的地方。 深夜的仓库区里见不到劳工的身影。 散发烛火光芒的路灯，孤零零地站在街头巷尾。 但如果穿过街道，走进仓库区深处，就能见到一群仓库管理员正在眉飞色舞地打着纸牌，牌桌上还有些红红绿绿的筹码。 地上散落着啤酒瓶和烟头，旁边的矮桌上有腊肉和水果，声音干哑的唱片机正在努力播放轻快的乐曲。 欢乐的氛围骤然中断了，空气中缭绕的歌声让空气更显凝滞。 全因为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员，走近了仓库管理员的牌局。 “老约翰。” 康沃尔朝着胖乎乎的男人招招手： “从明天晚上开始，这里就会有警员巡逻了。” 老约翰放下手里的纸牌，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康沃尔身边的年轻人，神情震惊又尴尬… “好好好好的，康康沃尔警长。” 老约翰结结巴巴地说着话，磕绊着站起来，双手无所适从的在身上乱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康沃尔只当老约翰被警员抓到打牌而有些紧张： “我身边的是克里特。你带他熟悉一下仓库区的巡逻路线吧，就按你们的巡逻路线来。” 康沃尔拍了拍任少川的肩膀： “你跟着他去吧，然后自己坐车回宿舍。我会让人把你的单间准备好的。” “好，队长。”任少川憋住笑意看向老约翰。 待康沃尔走后，老约翰低头哈腰地走过来，从口袋拿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脸上满是讨好的笑意： “嘿嘿嘿，这个这个嘿嘿，不好意思他们分了我3银索伦，我只能还给你这么多了” “嗨，别这样。”任少川把对方的手推了回去： “会员凭证的钱归会员凭证，你现在把钱还我和贿赂警员有什么区别。” 坐在牌桌旁边的其他仓库管理员，立马弄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哈哈哈地发出哄笑声。 还没走远的康沃尔回头看了看。 他见任少川已经和仓库管理员打成一片，便朝身后摆摆手满意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