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第二日,华山众弟子早早按昨日所定守在华山的要道上,整个上午都没有见到任何人迹。风清扬不禁纳闷,心想难道那人告诉自己的是假信息,让华山派的弟子不战先乱?但自己回来时各要道口早已经有了准备,显然也是早有信息,当不会有假,也许他们会在潼关一歇,中午才到,心中如此一想,便又释然。 见小师弟们神情紧张,风清扬笑道:“师弟们,没事,日后你们也终究要闯荡江湖,也总得杀敌。” 清梅笑道:“你自己还是师弟呢。” 风清扬道:“我现在已经是师兄了。”然后又道:“师姐,现在气宗和剑宗分歧很大吗?” 清梅犹豫了一下道:“气宗和剑宗之争由来已久,师父自己虽倾向于剑宗,但敬重岳师伯,怕因为自己领悟不够而误了气宗,所以也同意气宗自行发展。因为师父是掌门,又生性平和,所以华山派虽有气宗和剑宗之争,但大家还是很团结,只是在习武之道上有不同的方向而已。” 风清扬道:“是啊,都是同门师兄弟,学武有点争论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一心侠义,学什么武功又有什么分别呢。” 清梅道:“那可不行啊,侠义只是做人之道,但华山派是武学之派,就必须有自己的立宗之道,否则何以立派?” 风清扬想师姐本是温柔善解,说起这气宗剑宗竟如此坚决,便问道:“师姐,一定要分出剑宗和气宗吗?” 师姐叹道:“不分出来,终究会混乱,弟子们也不知道如何练习。” 风清扬道:“就像现在这样练习不也挺好吗,又学气,又学剑,多好啊。” 清梅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总有一天会分清楚吧,师兄弟们心里也是这样想,只是师父不知道。” 风清扬“啊”了一声,“师父怎么会不知道?他早就知道气宗和剑宗之分啊?” 清梅叹气道:“师父不知道师兄弟之间为气宗和剑宗已经闹得很厉害了。” 风清扬吃惊道:“闹得很厉害吗?” 清梅点了点头,默然不语。 风清扬道:“那师姐你觉得是气宗好还是剑宗好呢?” 清梅想了想道:“我觉得也许气宗更好把?” 风清扬道:“是因为三师兄喜欢气宗吗?”风清扬记得那时三师兄最喜欢清梅,总愿为她承受师父各种责骂。 清梅红着脸道:“你瞎说什么?”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山下传来喊杀声,往山下看去,一大群人正往华山而来,少说也有几百人众,但到了山脚就不得不变成一行人,其余的人倒也不慌,慢慢地散开了,似乎很悠闲地等着前面的人开路。 风清扬赶忙道:“师姐,你在上面照顾好师弟们,我先下去看看。” 风清扬下到山腰,见师父正站在一隐蔽处观察山下的情况。 石门关附近已经拼杀上了,大师兄清云带着华山弟子守在那里,两个人在前面奋力挥剑,阻止人冲上来,后面的人持剑组成五人一组的剑阵,如有人跃上来,势必要落在剑阵中,必难活命。那魔教人数虽众,但走在前面的也只能有两人,要由下往上进攻,并不容易,冲在前面的魔教人似乎一时也没有好的办法。 风清扬急道:“师父!他们来了!” 钟仕清点点头,“没事,他们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 风清扬站到师父身旁,往下看去,只见魔教中人只有大约三十人冲在前面,间隔一段,又有三十人左右,如此往后,大约有五六个这样的人众,再往后是一大块开阔地,一大群人聚在那里,再往后又是一群一群的人依次排出去,一直排出了大约两三里远,不知远处还有多少人。 钟仕清突然问道:“你在路上可听到说起是魔教人?” 风清扬道:“他们自称是神教,我想应当就是魔教。” 钟仕清点头不语。 风清扬问道:“师父,魔教当年已经抢走秘笈,大家后来拼杀也互有死伤,何以这么多年后又来大肆攻击我华山派?” 其实这何尝不是钟仕清的困惑,本来是魔教妄自生事,来华山抢夺秘笈,但既然已经抢走秘笈,双方死伤已结,何以如今又来如此大规模攻击?华山派虽非强手如林,但门下弟子众多,又有险要地势,想要歼灭华山也没有那么容易。纵然他们有强大的实力,但历来是“杀人一万,自损七千。”华山派这些年来一直不曾和魔教再有接触,当年那些恩怨哪里需要现在这样大动干戈?难道另有隐情? 钟仕清见风清扬问起,便随口道:“从来都是正邪不相容,华山派是名门正派,那魔教是邪门歪道,我们就算没有仇怨,也必是不相融的。” 两人听杀声不断,远远看见山脚下的魔教人已经开始搭建帐篷。 风清扬笑道:“难道魔教的人还想在这里长期住下了?” 钟仕清不禁皱起了眉,看来他们是下了决心了,难道他们真要歼灭我华山派?不禁心中一惊,虽然自己并不害怕他们,但想到这么多年轻弟子,还有这百年的基业,难道真要和他们分出你死我活?心中不免一寒。 风清扬道:“师父,我们干脆杀下山去,把他们赶跑,省得看着那些帐篷碍眼,还让人以为华山派好欺负。” 钟仕清淡淡一笑,“他们既然远道而来,必有准备。” 风清扬道:“华山派的山道还能让他们封住?” 钟仕清道:“既然他们想要住下来和我们分出个你死我活,我们又岂能着急,如果我们着急冲下去,正中了他们的诡计,他们若真是住下来,我们反倒不怕了。这些魔教中人,阴险狡诈,我们华山派弟子正大光明,如果在山脚下,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阴毒暗器,况且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必然吃亏,只要我们守住山道,他们一时也很难攻破,我们慢慢寻找机会,必能击退他们。” 风清扬一听很有道理,想起书上也是这么讲的,自己亲眼看见郑将军打仗也是耐着性子等到敌人露出破绽,不觉暗自惭愧。但看着华山的山道被围,又觉莫名愤懑。 那日月教人攻了一阵,始终未有任何进展,又向高处放箭或掷暗器,却根本伤不到上面的人,反而是上面的人砸下石头,把冲在前面的人砸伤了。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不见有进展,日月教的人只得暂时停了下来。 风清扬自言自语道:“魔教到底还想要什么呢?他们不是已经抢走了秘笈吗?这华山的东西谁也拿不走啊。” 钟仕清也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争强好胜!持强凌弱!” 风清扬道:“华山派气宗和剑宗以后自己也会争强好胜吗?” 钟仕清苦笑未语,他亲眼看见了岳师兄和蔡师兄反目成仇,后来又为御强敌生死与共,最后竟双双毙命,这世间谁能逃得了争强好胜呢。自己原本想带着弟子做些行侠仗义的事,避开世间那些权益之争,可哪知自己不争,竟也会有相争的事落到身上,弟子间为气宗剑宗之争,五岳剑派为高下之争,日月教更是灭门之争。 风清扬道:“师父,将来我不会让师兄弟之间反目成仇。” 钟仕清笑道:“那很好。”想着风清扬聪颖过人,本性淳良,只怕没有机会再向他好好传授武功了,心中不禁有一丝遗憾,想着他竟千里赶回来,不禁叹道:“当初要是多费心多教你就好了。” 风清扬道:“师父,你已经教了我很多,还有师叔祖也教了我很多,我学了这些就是为了像师父一样惩罚魔教这样的恶人。” 钟仕清道:“清扬,你还年轻,也很有天赋,师父希望你以后能做顶天立地的侠客。” 风清扬看师父说得一脸郑重,心中不禁升起一种神圣感,朗声道:“师父,风清扬会永远铭记你的教诲。” 钟仕清已作好了与魔教人誓死血战到底的决心,本想找一个弟子暗自委托一下华山派的未来,以防万一,现在风清扬突然回来,难道正是天意?本来就想此时告诉他,但看见他正专注地看着山下魔教人众,犹豫一阵,终究忍住没说。一来华山派未见得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二来如此重任交给他实在于心不安,况且昨天已经给众弟子们说明了,岂能再改。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清扬,相信有一天华山派会因为你而更加强大”。 风清扬转头看见师父眼中的信赖和鼓励,不禁心中一热,“师父,我们一定要杀退魔教,让他们从今后再也不敢到华山。” 直到傍晚,魔教也没再进攻。钟仕清带着风清扬到各关口巡视一番,到石门关,见有两名弟子被流箭所伤,便让他们俩回山顶休息,换了新人过来。清云道:“师父放心,那些贼人不过虚张声势,根本攻上不来。” 钟仕清道:“切不可轻敌,现在他们不过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 清云道:“今天他们还没靠上来,我们就砸伤了他们五个人,明天他们胆敢再来,定要杀死他们。” 钟仕清道:“恐怕他们要等人到齐了才会真正进攻,大家切不可放松。” 众弟子们知道师父说的在理,想必明天才会有真正的恶战,都不敢放松,又仔细检查关口要道,布置好把守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