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身着素裳的女帝本就是便衣出宫,她来李府,便是想聊聊最近听到的传闻。 也就是李载在天道院大放厥词,说的那些话。 节制天下修行者的事情,说到了萧灵儿心坎儿上。 这种于大梁百利无一害的事情,她萧灵儿自然认同。 只是其中细则还想再请教请教李载。 于是趁着今日的机会,想等人散之后,单独聊聊。 可李载今日却是没什么心情。 十二监的事情只是其一,今日还有无城兵马司和巡防营的事情。 有罪者,一个都不能放过。 李载隐隐察觉到京都洛阳还有一个自己必须要面对的敌人,既然他在暗处,自己在明处,那就想尽一切办法逼他献身。 至于对雪儿以及二弟他们的安排,一是为了稳固自己的根基。 二是也给他们找好退路,因为李载也不敢确定,自己就一定能赢到最后。 酒过三旬,宾客一一离席,很快正堂之内就只剩下了李载这一桌。 可就在这个时候,青衫女子和一位白衣青年走进正堂。 李载只是看了一眼,便愣在原地。 此时天色近黄昏,二姐这才姗姗来迟,不过二姐能赶回来,李载心里还是很高兴。 只是看到她身边的白衣青年之后,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此时反应最大的还是难得收拾体面的老魔君,他直勾勾盯着那位白衣青年,最后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随后将视线转移到青衫女子身上,“小文若,这就是你二姐?” 没等李载介绍,李沁棠直接来到顾寒江面前,显然她也有些诧异。 不得不说,二弟大婚还真是有牌面。 两位地仙境高手同时出现在相府,尽管各自都隐藏了身份。 但毕竟也算是为敌了一辈子,沈云流和顾寒江都是一眼认出了对方。 只见白衣青年稍稍假客气了一番,直接落座,“这位老先生看着很面熟啊,咱们应是在哪儿见过吧?” 顾寒江也是第一次见到不苟言笑的沈云流竟是和自己开起了玩笑。 “老夫也觉得这位小先生面熟。” “哦?是吗?”没等沈云流给出反应,顾寒江直接说道: “像沈云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别是李载,他虽然没见过沈云流,也知道对方大名,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是沈云流,那事情可就麻烦了啊。 今日相府二弟大婚,京都内外多少眼线都盯着相府?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肯定会带来不少麻烦。 不过很快李载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只见顾寒江从怀里摸出一只王八,举起来晃了晃。 “你们看,像不像老夫的小云流?” 李载这才松了口气,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家长辈年纪大了,多担待。” 沈云流无奈摇头,心想这老头儿,还是一如既往的老不正经。 “前辈,相逢即是缘分,不如喝上一杯?” 李载心里逐渐担忧起来,一个劲儿给二姐使眼色。 二姐似乎压根没看到,随即说道:“不必理会,我这位朋友生性散漫,既然和老前辈能聊得来,不如你们换个地方喝酒?” 青衫女剑仙一副无奈的神情,就开始逐客。 沈云流倒也痛快,起身邀请顾寒江去后院喝两杯。 老魔君也没有拒绝,李载却是后背都溢出了冷汗。 这两位爷要是给自己相府拆了咋整? 于是走到一旁将二姐拉过来说起了悄悄话。 “姐,你这是要拆家吗?” 李沁棠看到萧灵儿还在,随即说道:“你管你的事儿,那俩交给我,若是出了任何问题我负责。” 尽管二姐这么保证,但李载心里还是有些吃不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去追问沈云流的事情似乎也并不妥当。 于是不动声色回到座位坐下。 没多久,整个酒桌上,萧若溪追着李沁棠离去,她多半是打探一下那两位的消息。 而萧龙衍见到陛下在,说话也不方便,索性告辞离开。 于是只剩下萧灵儿和李载二人,相互沉默着,缓缓饮酒。 “李相今日,是做给朕看的吗?” “陛下指的是什么?” 萧灵儿稍加思索,随即一副认命的模样说道:“李相觉得呢?这又是十二监,又是杀流寇,这大梁,还真是离不得李相啊。” “陛下说笑了,不过是遵循国法为之,臣不敢有僭越之举,也不敢存此心。” “你不敢吗?我看这世上就没你不敢干的事情。” 李载听出了萧灵儿语气中的怨怼,“陛下多心了,臣之忠心,日月可鉴。” “呵,不重要了,李相,一个陈朔,阳奉阴违,就算你不杀他,朕也不会放过他。” 李载不知道这件事儿和萧灵儿有多大的关系,但此时还是说道: “陈朔对雪儿动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我君臣彻底决裂,看来,他不想看到陛下与臣联手。” 萧灵儿点点头,“也许是先皇遗旨,所以他才会自作主张,去帮朕做决定,这一点,已经是僭越。” “陛下不恼便好。”李载懒得废话,也不想去计较陈朔到底在为谁做事。 因为他已经快死了,不管最后会死在谁手里,但这大梁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朕想和你聊聊那天你在天道院说过的话。” “什么话?”李载立刻开始装傻,毕竟那只是自己的想法,还没有机会实施。 萧灵儿表现得越在意,说明她也知道这件事儿对她而言,百利无一害。 所以此时萧灵儿脸色好了许多,“你能提起这件事,朕就相信你是真心要匡扶大梁。” 李载微醺着摇摇头,“陛下信不信的,从来都不重要,而是这件事它本就很难。” “既然难,你为何要在做之前就说?” “先放出风声,让他们猜咱们到底想做什么,如此,可以筛选出一部分人,成为咱们的助力,总有人会逐利前行,陛下应该懂这个道理。” 萧灵儿目光深邃,“还得是李相,以不变应万变对吗?那你觉得,何时推行更合适?” 李载心想,这还用问吗?于是两手一摊,“自然是能镇得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