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云死后,倪惜和喘着粗气,紧接着在他的身上扎下了一根根银针,将王小云变成了一具任由他操纵的傀儡。 “够了,别说了。” 石静霞身为人母,听到这样悲惨的事情,心中怒气冲天,厉声说道:“他们还都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九纪轮转,飞龙在天。” 倪惜和手捋山羊胡,像揭秘魔术一样自得意满,兀自说道:“为了大阿哥溥贤能够重生,别说是风云兄弟一两条贱命,便是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死了,那又何妨?” 石静霞身影一晃:“王小云已经身受重伤,对你的计划不可能造成任何影响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面对这个问题,倪惜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竟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随即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来。 只听他说:“我……我给忘了这茬了。” 闻言,石静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咬牙道:“你……你简直是个毫无理智的疯子!” 倪惜和一句忘了,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惨死在了他的手上,其心之狠辣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 倪惜和放声大笑,继续说了下去。 在把式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已然被卷入这场风云变幻的局中。 至此,一切都在按照倪惜和的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起初,倪惜和只想隐身幕后,坐看风云起,静待收成时。 养龙台失火以后,倪惜和开始担忧把式李等人的安危,再加上倪诗雨那颗心系李天赐的心始终悬而未决,倪惜和终是不得不挺身而出,伸出援手。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出于对把式李生死的真正关心,而是因为把式李是一颗关键的棋子,一旦有个闪失,全盘计划便会如同脆弱的泡影般瞬间破灭。 因此,倪惜和必须确保这个局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继续进行下去。 把式李一辈子脸朝外,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他的内心瞬间如被烈火焚烧,那份焦躁与急切几乎让他难以自持,只觉得腹内的肠子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虫子,正不安地蠕动着,似乎正急于从身体的某个角落逃窜而出。 把式李深刻的感受到这一次自己可能过不去这个坎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担忧,想到了李天赐的终身大事。 很明显,李天赐和倪诗雨情投意合,可如果倪诗雨并非表面上的那般纯真善良,而是个心机深沉的蛇蝎美人,那么李天赐的未来岂不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 想到这些,把式李正欲开口相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回去,他怕倪惜和心中一旦笃定李天赐认准了倪诗雨这个人,就会变得有恃无恐。 把式李双眉倒竖,略一思忖,便计从心来,来了一招反其道而行之。 “倪老鬼,你听过那句老话吗?虎毒尚且不食子,诗雨那丫头,如此乖巧懂事,怎料到你竟然忍心让她也涉足这等邪恶的计划当中来。” 说着话,把式李一阵长吁短叹,兀自说道:“我看诗雨对天赐动了真情,本来打算出去以后就……就成全他们这对新人,只可惜啊,诗雨进不了我灵仙棺材铺的门,更做不了天赐的媳妇喽。” 突然,把式李抬高声音,加快语速,以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对倪惜和说:“倪老鬼,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是你亲手毁了诗雨的一生,简直泯灭人性,人神共愤。” 一旁,狗剩听了,也是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瞪着倪惜和,可他哪敢出声,最终只是摇头哀叹一声,又变成了一脸惋惜的表情。 不得不说,把式李这一招,当真是狡猾至极,巧妙地将问题抛给了倪惜和。 “哼!把式李,你有个毛病,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少在这里自我标榜。” 倪惜和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继续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挺喜欢天赐这小子的,他跟一般人不一样,冷漠、敏感、不羁,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说到这里,倪惜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似乎有点夸赞孙女婿的意味,于是轻咳一声,迅速悬崖勒马,转移了话题。 “谁稀罕进你灵仙棺材铺的门,做你灵仙棺材铺的媳妇?” 倪惜和表现出一脸不屑,胸有成竹地说道:“其实,诗雨和你们这些人一样,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她到现在还一无所知呢。” 闻言,把式李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地说:“你的鬼话,谁会相信?一屁两谎,骗得了谁?” “爱信不信。” 倪惜和深深一叹,言语间流露出无尽的遗憾:“若诗雨是男儿置身,我又岂会费尽心思布局引你入彀。可天意弄人,诗雨虽被我戏称为赔钱货,但她体内流的终究是老倪家的血脉。即使她将来嫁作人妇,至少老倪家的血脉还能延续,我也算是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了。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叹了口气,倪惜和接着再道:“各位或许并不知晓,方才你们踏入这片莲池之际,我趁众人不备,悄悄在诗雨身上施了一针,使她陷入深度沉睡。我之所以这么做,实是不愿让她目睹这即将上演的残酷杀戮。” 把式李虽不懂风水玄术,更不谙相面之道,但多年的江湖历练,早已让他练就了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此刻,他凝视着倪惜和,从对方的话语和神态中,感受到了几分真切。 于是,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放了下去。 杜光庭微微握拳,挡住嘴巴,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倪先生,在关中道上,我杜光庭也算小有名气,但与你相比,却是自愧弗如,甘拜下风。” 倪惜和微微一笑,淡然回应:“贤侄过谦了。你的本领并不在我之下,只是到了这一步,我也无法再留你。” 生死之事,杜光庭早已看淡,因此并未多言。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溥贤的尸体,心中涌起一阵感慨:“倪先生,你耗费一生心血布下这个局,终于得以成功。然而,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