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杜光庭来到莲池之畔,只见倪诗雨依旧如睡美人一般沉浸在梦乡之中。 她面色憔悴,却更添了几分楚楚动人,让人不由心生爱怜之情。 倪惜和问道:“好徒弟,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李天赐几句话将事情经过概括了一下,倪惜和听后大吃一惊,立刻弯腰轻轻拍了拍倪诗雨的肩膀。 倪诗雨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瞧见了李天赐,急忙用手捋了捋耳边的青丝,正要开口,却被倪惜和的手势打断。 “嘘!别说话。” 倪惜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压的极低,吩咐李天赐说:“快带诗雨离开这里,务必小心行事。” 倪诗雨虽感疑惑,但见倪惜和与李天赐二人神情凝重,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一下子就精神了不少。 她语气带着一丝焦急,轻声问道:“天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事情有些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李天赐转头,又对倪惜和说:“二师傅,帮我个忙,咱们去把大师傅和狗剩救出来,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任人宰割。” 此前,倪惜和曾说把式李如果不在场的话,让李天赐在称呼自己的时候把“二师傅”前面的“二”字去掉,没想到情急之下李天赐把这茬给忘了。 倪惜和分得清轻重缓急,也没有计较,望了一眼莲池中央。 “还真让把式李给说中了,这帮人果真是翻脸就不认人。” 倪惜和将猎枪抓在了手里,挥手说道:“你们两个快走,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李天赐说道:“我不走。” 倪诗雨紧跟着说道:“我也不走。” “别说了。” 倪惜和声音果断,语气不容反驳:“现在咱们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我一把老骨头还有几年活头,可你们不一样,未来的路还长着呢,快走。” 一听这话,倪诗雨鼻子一酸,颤声道:“爷爷。” 倪惜和没说话,背过身去,毅然决然的挥了挥手。 “诗雨,走。” 李天赐狠下心来,拉起倪诗雨的手,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倪惜和一拉枪栓,猫着腰偷偷摸了过去。 李天赐这一走,把式李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内心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丑话说在前面,我虽愿意相助,但成功与否却难以预料。” 杜光庭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容:“无需担忧,只要你尽心尽力,便已足够。” 此话入耳,把式李的心不由往下一沉,因为杜光庭话语中的平淡已经清楚的表明了他的立场。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回落到把式李忐忑不安了,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要想活命,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定了定神,把式李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金塔上面。 杜光庭使了一个眼色,黑衣人立刻会意,提着便携式探照灯给把式李打光配合。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金塔虽然结构复杂,但在把式李眼中并不是无迹可寻。 很快,把式李便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他的思绪好像被一道缝隙吸入了浩瀚无际的另一个世界,在里面尽情发挥,肆意游走,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却又处处碰壁,始终不得要领。 把式李一会儿像算命先生一样手指又掐又捏,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仿佛是一个年迈的老和尚在念经一样。 然而,自始至终,他紧皱的眉头没有一刻的舒展,并且早已大汗淋漓,汗水湿透了他的衣领。 显而易见,进展并不顺利。 一旁,狗剩坐在淤泥里面,一脸茫然的盯着把式李,心中五味杂陈。 之前,他还在李天赐面前嘲笑把式李,说有机会让其到医院好好检查一番,这样疯疯癫癫绝对哪里有点毛病。 如今,狗剩倒是想自己也能这样被人需要,至少证明还有利用价值,不至于可有可无,在恐惧中等待死亡的来临。 又过了一会儿,把式李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用沾满泥巴的手指将烟盒掏了出来,拿在手里抖了几下,用嘴巴叼了一支烟卷。 与此同时,就听“吧嗒”一声,杜光庭按动打火机,微弱的火苗摇曳着亮起。 “想到办法了吗?” 把式李的回应简短而直接:“塔门变形严重,难以开启。” 杜光庭紧追一句:“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二人隔火相望,把式李深吸了一口气,将烟卷点燃,使劲抽了一口,微微摇头,用沉默作为最好的回答。 杜光庭的手指轻轻一松,打火机的火焰悄然熄灭,如同他心中的希望,也在这一刻黯然失色。 突然之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迅速拔出手枪,直指把式李,语气阴沉而充满威胁。 “说,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打开金塔,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把式李的手刚刚将烟卷送到嘴边,此刻却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八郎,冷静点。” 石静霞急忙按住杜光庭的手,轻声劝道:“把式李对于榫卯结构,就跟你面对古墓的墓门一样,都有一种天生征服的欲望,再给他一点时间。” 杜光庭心中也在想,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一枪打死把式李也于事无补,索性把手放了下去。 把式李说:“金塔为筒中筒结构,从外面看是七层,实则乃是九层之构。” “九层?” 杜光庭的脸上写满了疑惑:“说清楚点。” 把式李说道:“另外两层为暗层,从外面根本看不见,每层里面有许多斜戗,斜戗其实就是斜拉筋,用来固定金塔的塔基,使其更加稳固。” 杜光庭问:“这么说,只要去除斜戗,金塔便能开启,对吗?” 把式李轻轻颔首,肯定了这个说法。 杜光庭急不可耐,催促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 “这座金塔巧妙地运用了十几种榫卯结构搭建而成,只有找到最后安装的那一个构件,才能将其顺利打开。” 话锋一转,把式李轻轻摇了摇头,指着金塔沮丧的说道:“金塔的设计之精妙,在于每一个构件都仿佛是最后安装的,这使得我很难找到真正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