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惜和手捋山羊胡：“这正阳贴的主要成分就是正阳散了。” 李天赐又问：“什么又是正阳散呢？” 颇为自豪地说道：“正阳散就是用一年龄的公羊，喂以七七四十九味中药产下粪便，再经一个月的发酵精制而成。”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觉得一阵恶心。 狗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李天赐瞪大眼睛：“什么？感情正阳散就是羊屎蛋。” “也可以这么说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天赐咕哝咕哝嗓子，吐了一口唾沫，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徒儿，你可别小瞧了这正阳散，自古羊通阳，公羊乃纯阳之体，尸毒属阴，阴阳相克，生生不息，比糯米可好用多了。” 倪惜和越说越得意，再道：“之前有人出十万块要买我的方子，我还没卖呢。” 他说他的，别人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全没当回事。 倒是李天赐心里忐忑不已，头一回听说羊屎蛋能够治病，头一回就用到了自己身上，感觉自己成了小白鼠。 转念一想，也不尽然，至少自从贴上正阳散这一段时间来，他确实感觉好了不少。 眼下还有重要事情要办，索性也就不去想这事了。 休息了片刻，倪惜和检查了一下李天赐的伤口，问题不大，便将银针一一拔出。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一旁的踏雪猛地抬起了头，竖起耳朵，盯着远处看。 夜色之下，一个人猫着腰，正快速向破庙门口走去。 把式李大喊一声：“站住！” 那人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走越快到最后直接小跑了起来。 倪惜和举着枪：“再跑我开枪了。” 如此，那人才停下脚步，举起手缓缓走了回来。 狗剩用手电一照，愕然道：“何掌柜，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天佑棺材铺的当家人何有华何掌柜。 何有华用手挡住光线，眯着眼睛说：“别照了，晃眼睛。” “真是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你。”狗剩点头哈腰地说。 把式李上前一步：“何掌柜，好久不见，最近可好啊。” 何有华冷“哼”一声，阴腔阳调地说：“你的手再伸长一点，最好伸到我的碗里就更好了。” “哪里的话，都是劣徒不懂规矩，他日我一定被上重礼登门拜访。” 把式李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心中却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一旦命归西天的话，以何家兄弟的行事作风一定会处处打压灵仙棺材铺，李天赐羽翼未满，恐难以应付。 所以，沉稳内敛了一辈子都把式李苦定冒一次险，在有生之年就算舍得一身剐，也要将天佑棺材铺扳倒，给李天赐铺平道路。 这也是他为什么执意要把棺材卖到何家庄的原因。 把式李宁愿被误解，这些话也不能对李天赐说。 他，做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 何有华也是个人精，岂能听不出来把式李的虚情假意，于是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快拉倒吧，我们家不欢迎你。” 却说何有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事情是这样的。 刚才何有华将棺材送到了陈兰菊家里，安顿好一切之后正准备回家，看见狗剩火急火燎回去寻找糯米，无果之后把甜饭全都打包带走。 何有华一猜就知道出事了，于是一路尾随而来，躲在暗中观察。 他本来就是纯粹为了看灵仙棺材铺的热闹，结果大失所望。 “行了，没我什么事，我走了。” 言毕，何有华转身要走，把式李喊住了他。 “何掌柜，不对吧，怎么会没有你的事呢？” 何有华停下脚步，转身说道：“灵仙的棺材出了事，这个烂摊子理应由你们收拾，与天佑何干？” 把式李微微摇头：“何掌柜此言差矣。“ 何有华冷笑一声，一抬手：“说说看。” 把式李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是天佑接了这桩生意，我想何掌柜不会坏了规矩吧？” 此言一出，何有华脸上肌肉一抖，没有说话。 把式李自始至终没有提过自己将棺材售卖给何家庄的事，也对棺材破损只字不提，反而一再强调天佑接了这桩生意，还把所谓“规矩”也摆了出来。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棺材铺由于其特殊性更甚，奉行“不管则已，管就要一管到底”的规矩。 何有华几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情非常棘手，想置身事外看灵仙的笑话，所以就算把式李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何有华还是不吐核。 把式李一句话直戳何有华心窝子：“何掌柜，莫非你怕了吗？” 何有华震怒：“你？” “只要何掌柜说一声怕了，现在就可以走。” 把式李趁热打铁，再道：“别说是风云兄弟，就算是地府的阎罗殿灵仙自己来闯，与天佑无关。” 何家兄弟仗着人多势众，大哥何有荣是一村之长，横行无忌，哪里受过屈辱。 何有华不堪屈辱，“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来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刀身布满密密麻麻的草花纹。 “把式李，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百辟刀，辟百邪，刃如霜，今日便是阴曹地府，何某陪你走一遭便是。” “如此最好。” 把式李爽朗地回了一句，扭头对李天赐说：“你留下，我们几个进去。” “啊？” 狗剩面露难色：“还，还要进去啊？“ “这一行有个规矩，不管则已，管就要一管到底。” 把式李一顿，瞟了一眼何有华：“何掌柜，我说得对吗？” 何有华一撇脑袋，“哼”了一声。 狗剩眼珠子一转，也不再说话了。 李天赐起身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也要进去。” 何有华随即表示欢迎：“好，年轻人有担当。” 把式李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他巧舌如簧让何有华上了套，如今李天赐执意同行，自己总不能搞双标，就没有说什么。 众人重新振作精神，再次进入了古柳树。 有句老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王小风和王小云两兄弟年纪不大，但懂事孝顺，志向也不小，便有了“风云兄弟”的称号，这是乡民们对他们最贴切的评价，最殷切的希望。 李天赐抓住柳条使劲拽了拽：“上去看看。” 把倪诗雨提醒道：“上面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贸然上去恐怕会遭暗算。” 倪惜和说：“都闪开，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