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蒙丧,天人两隔,又遇上这样的事情,在灵堂之上大打出手,把家里闹得乌烟瘴气。 陈兰菊一介女流之辈,捂着胸口痛不欲生,却又无可奈何。 但是,物极必反,心中悲愤集聚太多,终有爆发的一刻。 突然,陈兰菊身子一颤,疯了一样嘶吼出来:“别说了,都给我住口。” 吼声震天,众人皆惊。 李天赐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何有华看向了大哥何有荣,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何有荣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老天爷,把小风还给我,我愿用我的老命来换小风的小命。” 陈兰菊瘫坐在地,连连摇头,自言自语兀自说道:“妈的的心头肉,妈的宝贝疙瘩哎,知子莫若母,妈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绝不会为祸一方的。” 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人为之动容? 几个眼窝浅的老太太一个劲地抹着眼泪,饶是李天赐吊儿郎当,见惯了生死,看淡了离别,竟也鼻子一算,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何有荣吁了口气,说道:“兰菊妹子,你别太难过了。” 陈兰菊目光呆滞,像被抽走了灵魂,木讷的说道:“小风没了,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何有荣摇摇头,踩在门墩石上,立时比别人高了半头,像驱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说道:“父老乡亲们,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请大家相信我,散了吧,回吧。” 众人散去之后,何有荣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再道:“兰菊妹子,棺材破了,你看这事怎么办?” 陈兰菊哽咽道:“村长,你看着办就是了。” 何有荣转身对何有华使了个眼色,何有华点了点头,嚷着说道:“大哥,灵仙拉了一裤子,叫我擦沟子,这事不好办呀。” “老二,你怎么一点人味都没有了,都这时候了,先办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行,那我走了。” 何有华刚要走,何有荣喊住了他。 “等等。” “大哥,还有事吗?” “天佑办事,一定要天衣无缝。” 略一停顿,何有荣又叮嘱道:“记住,该用的就用上,多出来算我的,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何有华答应一声,转身去了,从李天赐身边走过之时,还用力憋出了一个屁来。 何家兄弟的话被李天赐听在耳中,不由觉得十分刺耳,他们毫无同情心不说,还要榨干陈兰菊最后一滴血,简直是毫无人性。 何有荣轻轻拍了拍陈兰菊的肩膀:“有啥需要帮忙的,你就来寻我,不要客气,那我走了,屋里还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狗剩端着碟子迎了上去,将里面的金丝猴香烟全部倒进了何有荣的西服口袋,低声下气地说:“村长,我上回跟你说的事,又眉目了吗?” 何有荣横眉冷对:“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凡事都有个程序哩,你急个锤子。\“ 狗剩挤出一丝便秘般的笑容:“村长,我的情况你了解,这不是着急吗?” 闻言,何有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指着狗剩的鼻子的骂道:\“唉,你这人,白吃了几十年麦子,等着。” 言毕,扭头看了李天赐一眼,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随后走到门口,招来几个小青年,交代了起来。 距离有点远,李天赐听不见何有荣说了什么,但那几个小青年一边点头一边贼眉鼠眼的向屋里看。 李天赐暗道一声不妙,他被限制人身自由了。 王小风诈尸,破棺而出,棺材钱肯定是别指望了,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连灵仙棺材铺的招牌也给砸了。 想到这些,李天赐不由苦笑摇头,这次可真是一败涂地了。 何家兄弟大闹一场,最后成功的将劣质棺材卖了出去,不出所料还会搭配一系列价格不菲的大礼包,可自始至终没有提及寻找王小风的事情,简直冷漠至极。 所以,何有荣一走,陈兰菊哭得更厉害了。 突然,她跪在地上,抓着李天赐的手,苦苦哀求:“求求你,帮我找到小风好吗?” “婶儿,你起来说话。” “答应我好吗?我给你磕头了。” 话音未落,陈兰菊便开始不停地磕头,脑袋装在地上,“咚咚”作响。 她头磕在地上,更像是一种没有照顾好儿子深深地自责,又像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无可奈何。 李天赐鼻子一酸,急忙上前搀扶:“婶儿,你起来,快起来。”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扪心自问,从小到大,李天赐跟随把式李也遇到过许多诡异离奇的事情,可与王小风诈尸比较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所以李天赐一点把握也没有,但他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婶儿,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 陈兰菊泪眼婆娑地望着李天赐:“真的?” 李天赐坚定地点了点头,和狗剩一左一右,将陈兰菊拉了起来,扶回房内,轻轻带上了门。 坐在院子里,望着满地狼藉,李天赐心中烦乱不已。 狗剩又从邻桌端来了一个碟子,拿起一支烟问道:“抽吗?” 李天赐摆摆手:“不会。” “哎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狗剩感叹一句,点燃烟卷自顾自的抽了起来,随口又说:“听说你们开棺材铺的经常吃香的喝啦的,你竟然不抽烟,太奇怪了。” 李天赐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你烦不烦呐?” 狗剩一愣,刚抽了一口烟,没来得及往肺里吸就吐了出来,问道:“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说出来听听。” 反正憋在心里也难受,不如找个人倾诉,也能好受一点,这般想着,李天赐眼睛一斜,看了一眼陈兰菊的房间。 狗剩眼珠子一转,往前探了探身子,胳膊肘撑着桌子问:“怎么回事?” “实不相瞒,小风他,他,已经不是兰菊婶子的儿子了。” 听了这话,狗剩失笑出声:“兄弟,你糊涂了吧,王小风是陈兰菊的大儿子,整个何家庄的人都知道,户口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吗?”李天赐白了狗剩一眼。 狗剩追问道:“那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