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机,留意到沈时倦的目光。 他探究的目光表明,他对我刚才的电话很感兴趣。 果然,很少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沈时倦忍不住问我:“刚才的电话” “手别伸这么长,我个人的事情跟你无关。”我低头继续吃我的甜品,本来这是我的最爱,可现在忽然失去了滋味。 我吃了两口就把勺子放了下来:“你还有话跟我说吗,没有话说我就先走了。” “今晚有个歌剧” “听不懂。” “新上了一部电影。” “没兴趣。” “我记得你喜欢摇滚乐队” “你不是说那些音浪会直接把我送走?”我意兴阑珊,起身拿包:“你买单,我走了。” 沈时倦富可敌国,也不在乎这一顿饭钱。 我刚走出门口,沈时倦就跟过来了,握住我的手肘。 我回头看他,我心情不好,沈时倦在我的眼中就像是一个讨人嫌的讨债鬼一般,没完没了地纠缠着我。 “我送你回去。” “张叔送我来的,沈时倦,我今天出来是跟你把话说清楚的,不是跟你出来谈恋爱的,你还有话没?” “你稍安勿躁。” “我一点都不躁,没话说我走了。” 我用力挣脱他,也许是太用力了,我把我的包都甩出去了,包拉链没有拉严,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都掉在了地上。 我此刻恼火得真想立刻走人,沈时倦已经走过去帮我捡东西了,我站了片刻也走过去向他伸出手。 “包给我,我自己来,你走吧。” 他将包给我,一一捡起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递给我。 他给我我就接着塞进包里,心不在焉地环顾四周。 当他又递给我一件东西的时候,我照例接过来,但是这一次他捏得很紧,我拽了好几次也没把东西从他手指里抽出来。 我不禁纳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挪到了我们手上。 是乳垫,沈时倦捏着不放的是防溢乳的乳垫。 我用力抽出,塞进包里,看看地上也没什么了,拔脚就走。 “晚凝,刚才那是什么?”他拦住我。 “什么是什么?你连女性用品都这么感兴趣?”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我的胸口,一阵风吹来感觉胸口凉凉的,我一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胸前的衣服都弄湿了,我赶紧用包包挡住。 “你看哪儿呢?” “刚才那个,是防溢乳的乳垫?” 我一愣,沈时倦真是比猴都精,什么都知道。 “对啊,是乳垫,我鞋子磨脚,放在脚后跟当软垫的。” 他的目光纠结复杂,他不信我说的话。 他信或者不信,都跟我无关。 我挣脱开他:“沈时倦,咱们俩现在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最近没时间跟你掰扯我们之间的事情,等顾氏和我爸的事情完结,你不肯离婚就等着收律师信。” 张叔的车正好开过来了,张叔是越来越有眼力见了,我立刻上了车。 “张叔,我必须要给你加工资!”我一边绑安全带一边跟张叔说。 张叔笑着发动汽车:“我整天就这么点活,以前在家里我还侍弄侍弄花园,现在住在卓先生家,什么都不用做,到点就吃饭,还涨什么工资,你给我的工资我都不该拿。” “谁说的,你们跟我们寄人篱下,肯定也不习惯。” “那么大的房子,怎么会不习惯,就是怕太太会多想,太太一向很清高要强的,哎” 车子已经开远了,我向后看了一眼,沈时倦还站在原地,向我的车行注目礼。 我从包里拿出乳垫将它塞进最底层。 今天我和沈时倦的这顿饭,没有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但我的心思被另一件事给牵走了。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走,直奔机场。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了那个软糯软糯的小肉团子。 他安静地躺在亨利手里提着的睡篮里面,我冲过去掀开篮子上盖着的薄毛毯,便看到了一张又熟悉又陌生的小脸。 “他,是饭团吗?”有一阵子我特别爱吃饭团,就给他起了个饭团的小名。 “是啊,你怎么连自己的”亨利很警觉,说了一半立刻看看四周,把后面的话吞回去了。 我就知道我让亨利亲自护送准没错。 “可是,他跟几个星期前长得不一样啊。” “当然了,小婴儿一天一个样的,他长大了啊,你看脸蛋上鼓鼓的,多可爱。” 的确太可爱了,我真想把他抱起来猛亲一通,但是机场里人多眼杂,我重新盖好毛毯:“我们先回去。” 从机场往门口走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掀开看看。 亨利笑着说:“等一会到了车上,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张叔在门口等我们,他顺手接过了亨利手里的篮子,问了一句:“是什么,放后备箱行不行?” “不行。”我笑着回答。 张叔掂了掂篮子的重量:“这里面是什么呀,沉甸甸的。” “那你看看呗。” 我随意的语气,张叔也随意地掀开篮子上面的毛毯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张叔魂飞魄散。 “这,这”他的手都开始发起抖来:“怎么有个” “所以张叔,这个不能放后备箱。” 张叔整个人跟癫痫了似的,颤颤巍巍地将篮子放在了后座。 我跟他介绍:“这位是亨利,我和妈在丹麦的时候,多亏了他的照顾。亨利,这是张叔。” “亨利先生您好。”俩人规规矩矩地握手,像是两国使节友好会晤。 一路上,张叔都不停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等红灯的时候还好了,开车的时候也一直瞟向我身边的篮子。 “张叔,回去之后你慢慢看。” “哦哦。”张叔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挺搞笑的。 不过忽然多出了一个小婴儿,张叔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 因为我把饭团带回a先生家,所有人都惊呆了,但我们刚搬过来和他们都不熟,他们不好意思过来,只有九婶和小荷这两天已经跟我们挺熟的了。 当九婶掀开薄毯看到了饭团,和张叔的表情一样,嘴巴都张得大大的。 “九婶。”我跟她开玩笑:“你是打算把饭团一口吞下去吗?” “饭团?”她的表情都要化掉了。 “嗯,他的小名。” “他叫饭团啊,他怎么这么可爱?” “你可以抱抱他。”我说。 九婶好像也得帕金森了,抖抖索索地伸出手,抖抖索索地从篮子里抱起了饭团。 软软粉粉的小婴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围过来。 这时,a先生回来了,所有人都凑在一起,他不知道我们在干嘛,他不解的声音从人群外面挤进来。 “你们都挤在一起看什么?” 众人自动闪开让出一条路,a先生走了过来,当他看到九婶怀里的饭团,他惊诧不已的表情和所有人看到饭团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饭团的出现无疑变成了一颗将原本平静的湖面炸得水花四溅的鱼雷。 a先生至少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开口发问:“这个孩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