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倦的这句话其实可以翻译一下。 应该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胸膛里的心脏更重要。 我没有坚持,又继续勾画我们的未来。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给了留了十秒钟的回答的时间,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我又自说自话:“反正,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们结婚后过段时间就要孩子吧?好不好?” 我说完,憧憬地期盼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孩子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好不好?” “医生说。”我不依不饶:“像我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生孩子,要不然,到时候我做一个身体评估,如果能生我们就生好不好?” “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他笑的慈悲,普度众生:“改天我带你去福利院,很多很可爱的孩子。”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依然坦荡。 沈时倦至少有一个优点,他不会给我画饼,但也可以这么想,他连个希望都不给我。 我的心平静如水,我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试探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杀掉了我的孩子,怎么会再让我生孩子?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孩子们很可爱,但是我想生属于我们的。” “没必要拿命去博,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那句我胸膛里思侬的心脏才是最重要的吧,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我生生地忍住:“如果评估结果,我可以生呢?我见过一个孕妇就是心脏移植患者,听说她生了一个小女孩,母女平安。” “不要乱想。”他快速切断这个话题,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晚凝。” 他的嘴唇湿润微凉,声音也暗哑模糊不清。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嘴唇亲吻我的额头,鼻尖,最后温柔地落在我的嘴唇上。 他情深意切地吻我,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卷曲微翘的睫毛微微闪动。 他不专心,他不是真心吻我。 他只是用吻来结束这个他不想提及的话题,来扰乱我的心。 在今天之前,我还觉得沈时倦至少没有骗我,没跟我说过他爱我。 我太蠢了,他怎么没骗我? 从他接近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骗我。 他装作爱上我,装作对我不能自拔,让我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 让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命中注定,天选之子,从此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巨大骗局。 他追念他的爱人无可厚非,但有一万种办法,绝不是一场会令我掉入深渊的骗局。 有一首老歌是这么唱的,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这首歌,此时此刻太应景了。 沈时倦偷走了我的心,一颗不但属于思侬的心,还偷走了我原本的心。 此刻他越是动情地吻我,我越是恨他。 怎能叫我不恨他? 入夜,我没睡,沈时倦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睡颜,依然美好的让我心动。 不可抑制的心动加不可磨灭的恨意,爱恨纠缠,如同蛛网将我缠住。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撕逼翻脸,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隐忍是要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要做什么。 我对以后的事情一片未知,茫然。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 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已经腐坏了,不能再作为桑思侬的心脏的载体。 医生话音未落,沈时倦便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我的胸膛划开,拿出了我的心脏。 好奇怪,我竟然没有立刻死去,只是忽然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然后就敞着血淋淋的胸膛注视着捧着心脏的,欣喜若狂的沈时倦。 场面过于血腥,我被吓醒了,一身冷汗。 “晚凝。”他就在我身边,熟悉的关切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的手探上我的额头,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流了好多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闭上眼睛,我不想看到他的脸。 那样我会想起刚才那个梦里,他手捧着我的心脏的模样。 沈时倦叫来了医生,医生护士们来了一大堆,围着我从头至脚地检查了一番,最后告诉沈时倦。 “沈先生,放心吧,顾小姐没什么大碍。” 他这才放心下来,让他的助理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沈时倦送我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以前我对鸡汤倒是不反感,昨天喝了一天,我早就对这个味道深恶痛绝。 沈时倦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下,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妈立刻端来鸡汤:“晚凝,先喝一碗鸡汤,燕窝还在炖。” “我昨天喝了一天了。” “我放了黄芪是补气的,对你的身体好。” “吃鸡不补心。”我推开碗。 我妈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让我补什么,补昨天在我的子宫里挖掉的一块血肉。 我妈求助地看向沈时倦。 他端起碗,舀了一勺鸡汤吹凉放到我嘴边,循循善诱。 “乖,伯母熬了一早上,喝完它,好不好?” 沈时倦的话不会比我妈更有用,此刻我看着他,心里在想,我若何做才能伤透他,才能报我失去孩子的仇? 现在我还没想到,所以,沈时倦的这个面子,我给他。 我喝完了那碗汤,然后我就说困了,沈时倦扶我回房间休息。 我躺下了,他没有立刻走,在我床边坐下。 我说:“你不用去工作吗?” “我陪你一会,等你睡着。” “我在家里,你还担心什么?” “你睡吧,不用管我。” 于是,我在沈时倦的注视下装睡。 我越装越清醒,我躺的笔直,像一具尸体。 后来,沈时倦终于走了。 我松了口气。 满手心都是绵绵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