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满天的时候,我已经在总统套房的露台上欣赏美景了。 傍晚的太阳是深橘红色的,悬在遥远的半空中。 太阳落山仿佛是一眨眼的事,沈时倦的脚步声传来,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再扭过头去,太阳就消失了。 天色暗下来,像是老天爷按了关灯的按钮。 整个世界都黑了。 沈时倦在我的面前蹲下来,露台上没开灯,昏昏暗暗中,我闻到了碘酒的味道,然后冰凉的碘酒药棉在我的脸颊上缓缓移动。 “没事。”我说:“一个耳光而已。” “你从小到大挨过很多耳光?” “也没有很多。” “你的脸被她的指甲划破了。” “值了。”我刚好打开手机,跳出来的一个新闻就是顾曼贞打我的事情:“顾曼贞这个恶姑姑的嘴脸,人尽皆知了。” 我抬起头,手机的亮光映亮了他的脸。 这种诡异的光都没拉低他的颜值,反倒有种鬼魅的令人欲罢不能的迷人。 “这得谢谢你啊。”我说:“宴会厅的后门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开,谢谢你把我受委屈的一面展现给所有人看。” “你觉得,这是我故意安排的?” “那倒不是,但顾曼贞气急败坏地找到我,后面要做什么,你这么运筹帷幄,怎么会不知道?” 挨了那一巴掌后,我就有点蔫蔫的。 不是因为被打,也不是被所有人目睹我的惨状颜面无存。 我知道沈时倦的目的是让顾曼贞难堪。 他应该早知道我和顾曼贞就在后门的外面,他没有第一时间干预,却等着最精彩的时刻。 他真是一个好的导演,知道卡在最好的时机喊咔。 效果很好,我却因为他目睹了我挨了一个耳光而郁闷。 我好像有点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以前,没那么矫情。 他放下药箱亲吻我的面颊,我躲避着:“小心把碘酒吃进肚子里。” “那也不会死。”他吻到我的耳垂,忽然搂住了我,没有进行下一步。 他拥着我挤在躺椅上,我的脸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的跳动声。 好一会,他才说:“如果我能预料到她会动手,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他忽然将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他说话的气息弄得我很痒。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含糊,我努力分辨才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他鼻音浓重,仿佛感冒了,也仿佛因为流泪而鼻塞。 我没有勇气把他的脑袋从我的颈窝里拔出来一探究竟。 但是我很没出息地动容了。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自认我不是恋爱脑。 看任何言情小说和言情剧的时候,我都是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去看的。 可能是因为我爸妈的原因,我不相信爱情。 直到现在,我都不确认我是否爱上了沈时倦。 我们在拥挤的躺椅上接吻,深秋的天气,露台上冷得要命,我冷得瑟瑟发抖,接吻的时候上牙齿都撞到了下牙齿,还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嘴唇。 我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吓得急忙停住推开他。 他眼中有情欲的颜色,下嘴唇上慢慢地渗出一粒鲜红的小血珠。 我猛地想起我妈跟我说的话。 相思子。 一颗致死,相思无解。 我陷入在莫名的恐慌里,沈时倦柔软的唇已经再一次覆盖住了我的唇。 小血珠渗入我们的口唇,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久久无法消散。 后来,我趴在枕头上看着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我妈从哪里看出他是危险的。 是因为他过于漂亮的外表,还是他强大的家世,亦或者他总是随时会出现在我身边,帮我解决任何难题。 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完美爱人。 也许,他的危险在于他太过完美了。 没有瑕疵,才是最大的下瑕疵。 其实当那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就立刻上网查了他,他的资料并不多,其他的我都不关心,当我看到他的婚姻状态是未婚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落进了肚子里。 或者这么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把我的心随时随地交给他。 “我脸上有花吗?”他忽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他睁开了眼睛,我在他墨黑的瞳里看到了我的脸。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眼神是迷离的,脸颊是绯红的,像是在做梦,做一场旖旎的春梦。 他翻身压住我,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饿了吗,我叫客房服务。” “几点了?”我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十一点了?” 我把手机打了静音,我妈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 我推开他,手忙脚乱地下床。 衣服扔了一地,我在一边弯腰捡着一边给我妈回过去电话。 她一向早睡,每次晚睡都是在等我。 “晚凝。”她语气焦急:“你在哪啊,怎么一直没接电话?妈担心死了。” “妈,我没事。”忽然沈时倦从身后抱住我,他的手不老实地在我的身上摩挲。 我忍着痒,语气努力平稳:“妈,我等会就回来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顾曼贞打你的事,我知道了。” “嗯。” “你爸爸让你明晚回去吃饭,看到顾曼贞,别弄得太僵。” “嗯。” 我和我妈说话的时候,沈时倦开始亲我,像条野狗似的咬我的耳垂,又痛又痒又麻。 我忍无可忍,用力挣脱他,不小心弄出声响,我妈立刻问。 “晚凝,你在哪里?” “我在南星这里,他又失恋了。” 我很少跟我妈撒谎,我心虚又内疚:“妈,我等会就回来了,我先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恼怒地瞪着一直在骚扰我的沈时倦:“我在打电话,万一被我妈听见” 他歪着头等待我的下文,我却卡了壳。 难道我要跟他说,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再说,他好像也没说要跟我在一起。 他甚至也没追求过我,我就稀里糊涂地跟他滚了床单。 我忽然泄了气,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我走了。” 他跟着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我换鞋,忽然他问:“南星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男人?” 我抬头看着他。 怎么说呢。 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性,但在我的眼里,南星是无性别的。 我认识他的时候,很没礼貌地盯着他的脸好半天,直到他发了毛,过来问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 他本来是有点愠怒的,见我傻傻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他撩了一下搭在肩膀上的长发:“对,男人,我叫南星,你叫什么?” 就这样,南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我拉开门:“是男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