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当日,卧在病榻上的齐川,将沈将军叫来了。 沈将军,便是沈明尘的父亲。 自打沈明尘抢亲失败后,沈明尘怕此事惹得陛下不痛快,所以立刻连夜请求圣上,带着儿子去了陇西驻守边疆。 前些日子沈将军立了军功,回来了,想要从兵部再调派一些人手过去。 就是那天晚上,兵部尚书哭着喊着给齐川告状,说这件事。 他说沈将军根本就是不安好心,他要这么多的兵权难不成是要造反不成? “微臣拜见陛下。” 沈将军今日就打算回陇西,今日是被急急召过来的,所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沈爱卿,你那日要兵,是怎么想的?”从齐川的口中,听不出多少情绪。 沈将军立刻跪在地上,“陛下,臣这一生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陛下切莫听从他人挑唆,臣只是想要收复西域,扩充一下我大楚版图,绝无二心啊,还请陛下明鉴!” 几句话的功夫,沈将军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朕没有要怪罪的意思,这是朕给你的密旨,你收好了。” 说着,王海递过来一份缠着的密旨。 沈将军接过密旨,心中依旧惶恐不安,他很好奇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但是又不敢现在就拆开。 “你且现在就拆开看看吧。” “是。” 沈将军听到上面那人发了话,立刻颤抖着手拆开了密旨。 上面的内容,简直是要惊掉他的下巴,但他还是强忍着镇定。 “陛……陛下,臣遵旨。” 他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说话时连嘴都在颤抖。 “沈爱卿,这个你拿着。” 说完王海又递给了沈将军半个虎符。 把冰凉的虎符放在手里,沈将军只觉得烫得拿不住。 “陛下……” 这是要吓死他吗? “日后朕要死去了,大楚一般的兵权交给太子,一半由你来保管好。”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么做的意思根本就是要制衡太子。 沈将军不明白,为何不将这所有的权力都交给太子,为何要让他来制衡太子呢? 这传位哪里有不传权的呢?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了,你今日便立刻启程,回陇西。” “是。” 等到沈将军走了,齐川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 “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王海,将太子立刻叫来。” “是。” 很快,太子被叫来了。 齐川一言不发,只是让齐修言在一旁坐着。 齐修言也一直在旁边坐着。 就这样,过了足足三个时辰,齐川才说了句“你走吧。” 齐修言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离开时,嘴角勾了一下。 他这父皇还真是别有用心,他要是想拦人,就算是把他叫到了紫宸殿,也是拦不住的。 - 这一切齐川并没有隐瞒叶云锦,而是让叶云锦都看到了。 那道给沈将军的圣旨,也是叶云锦看着齐川亲手写的。 上面写着若是齐修言做出顽固人伦违背祖宗的事,沈将军便可拿着圣旨另立储君,甚至可以拿着那一半的虎符逼宫。 齐修言到底是心怀天下的未来天子,就算是他再怎么胡来,也绝不敢挑起战事,令整个大楚动荡。 齐川这样做,面临着天下动荡的风险,为的只是在这乱世之中给她一个活命的机会。 她又怎能不感动? 他是万人敬仰的帝王,可为了她,却做到了如此份上。 “小云锦,朕会护着你长命百岁的,就算是朕死了,朕的小云锦也会代替朕好好活着的。” 叶云锦头埋在齐川胸膛前小声哭泣着。 齐川的病,越来越重了。 从一开始的头疼,到现在的不能下榻,走路不稳,只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叶云锦日日陪在他身边,照料着他。 每看到齐川的病重一分,她心里就多一分的不踏实。 等到九月初八的时候,不知怎么的,齐川的病忽然间转好了。 众人都说,大抵是太子的婚期将至,冲喜将病冲好了。 叶云锦自然是不信的,一提到太子,她这心里面就永远是一块疙瘩,惶恐不安。 况且,听到谢府那边的人说,谢二娘子,怕是不行了。 秋日,菊花开得正艳。 齐川好不容易腿脚好了,走路轻便了,便带着叶云锦到太液池旁边种着菊花的园子去逛。 园子里除了菊花,还种着许多梧桐,与花朵错开着,很是好看。 叶云锦跟在齐川身边,挽着她的手,说着一些话家常的话。 “陛下,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 “唉朕糊涂了,该叫王海跟上的。” 两人话音未落,这天上的雨便落了下来。 虽不是什么噼里啪啦的大雨,可秋日里的雨冰冷,淋多了是要生病的。 叶云锦和齐川忙去那假山下面避雨。 这雨瞧着是给予,等一会儿应该就能散了。 “陛下,一会儿我叫膳房做些东坡肉吃吧?”叶云锦随口道。 “小云锦这么快就饿了,朕不是方才吃了一碗饭,又吃了好些小鸡炖菇吗?要是再吃东坡肉,哪里还能吃得下?” 叶云锦愣了一下。 此刻还未到晌午,他们二人用完早膳,就再也没吃任何东西了。 为何陛下会说他吃过了? “陛下是和谁吃的?我怎么没看到。” 叶云锦看着这雨,随口接了一句。 “自然是和元德皇后,朕今日……”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愣了一下。 元德皇后。 齐川在叶云锦面前,不,应该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显少提起他的这位发妻,元德皇后。 元德皇后三十年前自他登基那年就已经死了。 两人静默着,空气中带着些沉寂。 雨渐渐变小,有停下来的趋势。 “大抵朕吃的不是阳间饭。”齐川叹息一声,揽着叶云锦的肩,替她挡住了些风。 叶云锦没再应声。 她知道齐川终有一日会走,可没想到这么快。 这才九个多月,还不到半年,齐川就去了。 上辈子,他好歹也活了一年多。 只是不曾对她这么好罢了。 很快,雨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