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每日都吃着，可就是不见好转，而且在宫里与太子遇上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每一次去见齐川，总是能遇上太子。 他总是用那一双充满占有意味的狭长眸子盯着她看。 这让叶云锦很是不安心。 好似只要齐川不在身边，他就能立刻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所以叶云锦也愈发黏着齐川。 腊月十八。 叶母进宫前来探望叶云锦。 分明才一个月的时间，她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岁，两鬓斑白，精神瞧着不好。 上一个女儿才刚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走了，眼下她家中唯一的小女儿又入了皇宫，她心里又能好过到哪里？ 她坐在凤仪宫偏殿的软榻上，面前上好的龙井茶看都没有看一眼，目光一直落在叶云锦身上，满眼担心。 等到叶云锦遣散了宫里的人，坐到叶母对面，她就急急抓着叶云锦的手说话。 “锦儿，你在这皇宫里过得可好？可有受人欺负？可有被人难为？可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你都要说给母亲听。” “母亲，就像是宫外传闻的那样，陛下待我极好。” “锦儿，这宫里要是有人为难你，你不必藏着掖着，只管告诉母亲。你年纪小，当年华儿嫁到了宫里，我便以为叶家的女儿可以高枕无忧了，你也不会嫁到宫里，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教你。如今你进了宫，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母亲，你心思少算计不过他们，母亲会为你长心眼的。” 叶母心里都明白。 她明白要是那日不出岔子，逃婚成功的话，她的女儿也不用嫁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去学这些算计人的手段。 她明白，若不是太子有意为难，锦儿不必入宫。 如今陛下病重，太子在宫里掌权，难免不会为难锦儿。 “有陛下护着，自然是没有难为我的人，只是母亲……”叶云锦停顿了下来，也在犹豫要不要说。 她母亲向来是心里跟明净一样，凡事都看在眼中，是绝顶聪明的女子。听她刚刚说的话，分明是笃定她在宫里受到了为难。 也许她不必藏着掖着，要是告诉了母亲，说不定能为她指一条明路，破了这僵局。 “对于太子殿下我总是觉得他不怀好意，一直对我有敌意，虽然他现在不敢对我如何，可我担心陛下万一有个长短，他怕是……无法无天了。” 剩下的话叶云锦没再往下说，已经心知肚明了。 叶母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 锦儿嫁入皇宫那日，太子殿下看她的眼神就是意味不明的。 若是老陛下一去，太子殿下上位，怕是没有锦儿的好日子过。 “锦儿。”叶母压低了声音，“你知道的，你姐姐并非死于意外。现在的太子不过是个庶子，如何能当得上太子。当时你姐姐已经与陛下商议，是打算立五皇子为太子的，那毕竟是嫡长子。可事情还未有着落，你姐姐就去了。 如今五皇子与你分居，而且又有有心人故意使绊子，所以你是无法养在自己身边的，倒不如你自己有一个孩子。你若是再能生下嫡子，趁着陛下身体康健，到时候你的孩子当了太子，你这辈子才能真正平平安安，锦儿。” 叶云华的死虽有蹊跷，可到底是没有十足的证据，甚至就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叶家也没有办法。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算计，好好生活的。 如今叶母提出的方法，就是最两全其美的策略。 叶云锦盯着小桌上的白玉茶盏沉思。 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成了皇帝，那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对她强取豪夺。 可她不想留在宫里，这样日日算计的日子将会永不停歇，她不想被禁锢。 “母亲，我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 她其实是想要问一问，沈明尘现在如何了？那日他为何没有来，现下他又在哪里？ 他能否可以，再带着她走一回？ 叶母与她对视了一眼，看出她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锦儿，若是入宫前确实有一线生机，可如今已经入宫，若是这样做，不但整个叶家，还有沈家，都要满门抄斩，皇室不会姑息这样的事情。当日你嫁人之后，沈家按照上面的意思，已经去北方驻守边疆了，他也走了，怕是没个三年五载不会回来。” “好了，方才那些话，只当你没有问过，我也没有说过。”叶母神态冷冷淡淡的。 她抿了一口桌上的冷茶。 “你父亲如今还算精神，若是真有了孩子，他也是能够辅佐几年，你哥哥现如今在军营里也是小有成就，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他也是能够祝你一臂之力的，只要你有了孩子，便无人能够左右你。” “是，母亲，我记住了。”叶云锦垂首乖顺回答着，眸光里还是难掩失望之色。 她只剩她自己了，没有人能救她。 “这里是你姐姐当年用的秘药，你要是吃了这个，到时候不怕没有孩子，不知道陛下那边怎么样，怕只怕陛下年事已高……” “陛下如今身体康健。”说完，叶云锦脑海中不免浮现出与齐川那些事。 她还记得，上辈子也是在入宫两三个月后，贤妃就有了身孕。 她如今得宠，应该是能生下一儿半女的。 “锦儿，你一向懂事，母亲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宫里的路不好走，你得为自己算计。” 叶云锦点头。 叶母是外人，在宫里不好多留，说完这些要紧的，便匆匆离开了。 临走时留下了一小瓶带着草药香味的药丸。 晚霞在天空铺满红光，偶有几只鸟儿飞过，点缀其中。 黄昏时。 叶云锦望着窗柩，长叹一口气，“那日陛下送来的狐裘衣裳拿过来，替本宫梳妆打扮。” 这倒是让她想起一句诗：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她强行挤出几分笑意，收起自己的情绪，换上那身狐裘衣裳。 狐裘衣裳是用白狐的毛做成的衣裳，衣裳做得很是精美，只是在叶云锦看来，却有些不得体。 裙子略微窄了一些，而且侧边是开叉的，一走路腿便会露出来半截，领口很低，只有一些狐毛遮挡，半隐半现。 身后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雪一般白。 这衣裳穿到了叶云锦身上，再簪上白玉簪子，就像是狐仙下凡。 她皮肤本就白皙，加上天冷的缘故，手脚和鼻子都是冻得通红，整个人看上去透着几分可怜。 偏偏她内心抗拒，穿出来倒是有一种菩萨被逼无奈的破碎感，让人更加想要侵犯。 就连身旁伺候许久的碧桃看了，都觉得有些按捺不住的春心荡漾。 “去紫宸殿。” 浅浅的声音，说起话来也像是带着一股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