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什么?你是说瞒着我去嫖娼,趁我不在包养替身,还是在办公室里跟你的秘书上床?”夏敬云拇指猛地一按,捏在他手腕上的某处,秦暮顷刻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秦暮,是生活中的哪一点,给了你我很弱的错觉?”夏敬云抓住他后衣领,把秦暮的脑袋狠狠地往下按,同时用抬起的膝盖找上了他的面骨。夏敬云素来温和儒雅,但这两个词并不意味着身体虚弱。少年时期他就整天背着几十斤的画具,爬到山上去采风画画,风吹日晒,在外面一跑就是一整天。后来开始学习雕塑,和同学们一起搬运成吨重的大理石胚,雕刻刀确实很锋利,但想要在坚硬的大理石上雕刻,必须需要手臂和手指最精妙的力量。只不过秦暮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注意过他温柔文弱外表下的真实情况。秦暮被夏敬云一个膝击冲得脑袋向后高高扬起,身体也因为惯性后退,温肃柠侧身躲开,轻飘飘地评价道:“哎呀,都出血了。”“你们……你们……”秦暮被怒火充斥的大脑遭受重击,他眼前阵阵发黑,所有思维都被疼痛侵占,彻底失去了分析和思考的能力。他躬着身体睁开双眼,在漫长且窒息的黑暗过后,眼前总算再度清晰,温肃柠和夏敬云正并肩站在他面前,嘲弄般望着他此时的狼狈模样。温肃柠似乎说了句什么,但秦暮没听见。变了,变了,一切都不是他熟悉的模样了。温肃柠不再苍白伶仃,只需要用恐吓语气就能把他吓得浑身颤抖双眼含泪,夏敬云也撕开了温柔体贴的伪装,露出无情冷眼和尖牙利齿。在他们身后,胸口撕裂长出荆棘和腐烂花朵,被触手纠缠痛苦地撕裂眼皮,面皮垂下羞愧祷告的男人塑像,是如此恐怖狰狞。秦暮看到夏敬云的手向后一摸,从中间雕塑镂空的胸腔里,拿出一把尖锐的雕刻刀!夏敬云,夏敬云想要杀了他!秦暮的脑子腾的声热了。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唯一剩下的想法,就只有“活下来”。秦暮立刻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然而他推开通向走道的门,就看到了牧云笙站在其中的身影,他手上戴着黑色的拳击手套,朝他冷冷地扯了下唇角。€€€€圈套,这是个圈套!秦暮当即调转方向,发了疯地寻找其它出路,夏敬云就在身后,他一定要赶紧逃出去!身后温肃柠在喊着什么,但秦暮完全听不清楚,他耳边不断响起尖锐的嗡鸣,头部先前遭受的重击让他对方向都失去了判断,雕塑绝望痛苦的眼瞳浮现在脑海。如果,如果被夏敬云追上,他会不会把自己的眼睛也挖出来?!第76章 秦暮无头苍蝇般跑着,可无论他往那个方向,都找不到离开的出口。突然,他看到了墙上的红色箱子,秦暮猛然瞪大双眼,立刻冲过去,将箱子里的消防斧握在手中。“滚啊!不要靠近我!”秦暮对着紧追而来的夏敬云和温肃柠,疯狂挥舞着消防斧,心中的极度恐惧让他只能靠色厉内荏的胡言乱语给自己撑腰:“你们两个贱人,迟早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这位先生,请您冷静。”夏敬云面上浮现出的惊恐神色,让秦暮总算是找到了几分安全感,他哈哈大笑着,更加用力地握紧消防斧,“来啊你们两个贱人,不是恨我吗?有本事过来啊!”秦暮听到身后有纷杂喧扰的人声,到底是谁都说了什么他已经无从思考,夏敬云和温肃柠不敢再靠近一步,两人的退缩让秦暮愈发得意。呵,也就这点本事了。他上前一步,瞪着通红的双眼,就要去逼问夏敬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脖颈处却骤然一紧。一只手臂勒在了他脖子上,标准的锁喉动作让秦暮瞬间失去了呼吸能力,疼痛和血流受阻使他眼前骤然发黑,秦暮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松开握住斧子的手,想要去抓那条胳膊。可脖颈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让他再度感受到那晚酒吧卫生间差点被牧云笙掐死的窒息,一只脚重重踢在了他膝弯,秦暮当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然后他背部遭受重压,只能整个人面朝下趴倒。是……是谁?秦暮拼了命地试图挣扎,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办法挣脱对方的桎梏。“大家不要慌,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夏敬云举着手机,众多闻声而来的围观者们解释,“很抱歉今天出现这样的意外,作为补偿,待会儿大家可以凭借票据在j厅领取明信片和镭射纸。”听到能有小礼品做补偿,而且还免费看了一出神经病闹事,远远围观的大家也都没再说什么,纷纷议论着散去了。夏敬云松了口气,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虽说一切都在计划当中,但看到秦暮拿到消防斧,他还是吓得手脚冰凉。“没事了。”温肃柠拍拍他肩膀,轻声道,“都结束了。”夏敬云疲惫地点点头。他们的安全设施做得很足,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模拟过了,这处展厅不对外开放,距离其它展厅有很长一段距离,中间的几道闸门电子控制,遥控器就在温肃柠手上,一旦秦暮有要冲出去的势头,就会立刻关闭。刚才看热闹的参观者也是最后听到声音,才循声过来的,当时跟秦暮之间的距离还非常远,谁会敢靠近一个拿着消防斧的疯子呢?除了能够将他制服的人。张云露确定秦暮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示意牧柏岩赶紧把消防斧拿走。张云露抬头看着面前的温肃柠,皱眉道:“我怎么感觉我被坑了呢?”前不久她和牧柏岩收到了夏敬云个人展览的门票,张云露就专门休了班,来跟牧柏岩一起看,结果路上牧柏岩说今晚可能需要她帮个忙。“谢谢嫂子哈谢谢嫂子。”牧云笙赶忙给她捶肩捏背,“您为这座城市的和平做出了莫大的贡献。”“也没有吧,他刚刚是真的在喊要砍死我们两个。”温肃柠叹了口气,他用脚踢了踢奄奄一息的秦暮,道,“好恐怖的人。”等到其它同事赶到,张云露把秦暮翻过来,才赫然发现原来是之前扫黄见过的熟人。“……你们生意人都玩的这么花吗?”张云露小声问牧柏岩,“好恐怖啊。”秦暮双手被拷在身后,还在疯狂大喊:“夏敬云要杀了我!他要把我的眼睛扣出来,为什么不抓他!他们骗了我!所有人都骗了我!”最终他的呼喊随着警车门关闭,消失不见。展厅所有监控都被夏敬云提前布置过,三座雕塑所在的地方恰好是盲区。除了温肃柠,没人看到夏敬云其实率先揍了秦暮一顿。只有路上的监控忠实地拍下了秦暮疯狂跑走,拿到消防斧开始挥舞,还大喊着要砍死温肃柠和夏敬云的身影,成为如山铁证。夏敬云坐在雕塑的基座上,一言不发。利用自己精心准备了将近一年的个展收拾秦暮,只给他带来了短暂的快意,看到秦暮被抓走,他如释重负的同时,心里竟有些空荡荡的。毕竟是他曾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虽然感情早已在一件又一件事情中被消磨殆尽,变成厌恶和憎恨,可最后搞成这个样子,夏敬云还是不住唏嘘。他闭上眼认真感悟片刻,得出结论,嗯,和秦暮本身的死活无关,完全是他担心会因此影响到个展。“没别的事我就继续看展了,明天记得请我吃饭啊。”张云露碰了下牧云笙肩膀,她打量着温肃柠和夏敬云,对眼前混乱的人物关系不是很想做评价。“那是当然了嫂子。”牧云笙笑着答应,“今天多亏了你在!明天咱们去吃海鲜大咖!”说到底他们是在利用规则,又没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真正需要被抓起来的,只有秦暮。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出现这么大的事情,夏敬云需要告知展馆方,温肃柠同夏敬云告别,和牧云笙离开。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温肃柠轻轻舒了口气。“我怎么感觉还是很不解气。”牧云笙握着方向盘,道,“他就算被抓,也判不了多长时间吧。”“别慌。”温肃柠轻声道,“后续还有行动呢。”翌日清早,牧云笙就明白了温肃柠所说的后续行动是什么。“我能找到的只有这些。”夏敬云将众多文件从公文包里掏出,对温肃柠道,“这个是秦暮的电脑,密码我花了这几周的时间,总算看全了。”“辛苦。”在牧云笙震惊的目光中,温肃柠翻看着文件,“最好能搞到财务报表,看看有没有偷税漏税的情况,不过有这些应该也足够了。”牧云笙:“你这是……”“商战啊。”温肃柠将文件放到他手里,笑道,“不如你先来看,让我考考你水平如何,看了我这么久的文,多少也能学到一些吧?”“啊?”牧云笙低头,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黑纸白字,一阵头痛,“不行,我眼晕。”“柠柠还懂这些?”夏敬云听到温肃柠说,不由得惊奇。当初他听温肃柠说要秦暮的办公文件,还以为要请人来查找漏洞,没想到是由温肃柠亲自看。“那可不,而且他这方面还很厉害呢。”牧云笙立刻滔滔不绝地讲起温肃柠在文中写到的商战都多么精彩,饶是沉稳如温肃柠,都忍不住面皮发烫。他定了定心神,忽略掉耳边牧云笙和夏敬云的聊天,专心去看文件。温肃柠把秦暮的笔记本电脑翻了个底朝天,果然发现他的公司不干净。向他这样的烂人,做生意能老老实实地干才有鬼。秦暮被抓一事,很快就在z市生意圈子里传开了。作为秦暮最好的朋友,肖逸海简直一脸懵逼,秦暮拿着消防斧在夏敬云的个展上说要把他砍死?什么东西啊,他俩不是已经和好重新同居了吗?肖逸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来问作为另外当事人的夏敬云到底什么情况。结果夏敬云的回答更让肖逸海差点惊掉下巴,他说秦暮可能患上了精神疾病。“几个月之前,秦暮就说他在家里看到鬼影,还有声音在喊他,因此吓得整夜睡不着觉,我还专门去找了大仙给他驱鬼。”“结果我好不容易办了个展,他却在个展上发疯,差点毁掉我一年来的心血。”肖逸海……肖逸海目瞪口呆。秦暮什么时候成精神病了?夏敬云听起来相当伤心,肖逸海只能暂时先安慰他。放下手机,肖逸海完全搞不懂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现在他也联系不上秦暮,只能再耐心等等了。肖逸海一整天定不下心神,他怎么都搞不懂事情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经过了共同发生过的种种,肖逸海觉得他不能偏听夏敬云的一面之词,毕竟这哥们两次三番地怀疑他跟秦暮有不正当关系,实在忒能脑补了。肖逸海托关系问了问,最终驱车前往秦暮所在的拘留所。然后他得知秦暮是刑事拘留,不能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