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 战承谨有点莫名其妙,总觉得,自家这位九嫂有点怪怪的,今儿战北宸也十分不对劲儿,似乎是在藏着掖着什么。 他擅长于闻香识女人。 虽说沈清歌蒙着脸,涵宝易容,骗过了许多的患者,偶尔还能骗过相熟之人。 但是,战承谨记女人,自有一套自己独特的识别方法。 他能通过女人身上散发的香气,准确无比地分门别类。 比如花香型,水果甜香型,乳香型。 而那日鸿宾楼行凶的女子,身上携带的气味很独特,非香非麝,也并非女子体香,被他单独归纳进了一个奇特的类型之中,记忆犹新。 只不过,今日二人距离尚远,而且,他说什么也猜不到,凶手会是自家人,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九嫂。 帮凶更是自己经常捉弄玩笑的蒋小侯爷。 麻椒炒鸡上桌,战承谨心思立即转移到了酒菜之上,调侃两句,与心不在焉的战北宸推杯换盏,吃到酒意微醺,战北宸已经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了。 送走战承谨,他立即叫人叫过涵宝,涵宝邀功一般,将自己适才张冠李戴之事跟他说了。 “她信了?” “暂时没怀疑。就是不知道她回去院子,回过味儿来之后,会不会想起什么。” 战北宸思虑再三,满怀忐忑地去了云鹤别院打探虚实。 沈清歌正在磨刀,刚刚买回来的防身匕首,还没有开刃,不够锋利。 战北宸进来,她扭脸看了一眼,没答话。 这位十王爷,偶尔正经,偶尔多情,偶尔邪肆,她捉摸不透对方的脾气,始终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在做什么?”战北宸没话找话,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沈清歌的态度。 “磨刀啊。”沈清歌随口道。 战北宸揣摩着她的心思,似乎有一点生气。 小心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来,拿她手里的匕首:“让我来吧。” 沈清歌停顿了手:“你会?金尊玉贵的,可别累到你。” 战北宸接过匕首与磨刀石:“你也太小看我了。” 沈清歌松了手,一屁股坐在一旁,用袖子擦脸上的汗。 战北宸的动作很熟练,而且很认真,也很仔细。 “你磨刀做什么?” “防身。” “这九王府里,谁敢招惹你?” 沈清歌鼻端轻哼一声,没有回答。而是歪头瞧着他:“你真是十王爷战承谨?” 战北宸吓了一跳,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有点出汗。 “否则呢?” “以前,我认为,十王爷是那种吊儿郎当,风流不羁的浪荡公子哥。可现在我发现,你与传闻之中有点大相径庭。你做事情很认真,很专注,不像战承谨。” “那像谁?” 沈清歌歪着脑袋想了想:“像你九哥多一点,气度冷峻,锋芒毕露,还喜欢一本正经地教训人。” 战北宸忐忑道:“大概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处时间久了,潜移默化。” 沈清歌撇嘴:“近墨者黑这是实话,你九哥已经被你带歪了。” “怎么说?” “百闻不如一见啊,嫁进九王府之前,别人都说你九哥不近女色,性子清冷,谁知道,情人小妾也就罢了,竟然还” “还什么?” 沈清歌抿抿唇:“我是看走眼了,长得人模狗样的,谁知道跟你一样,乃是同道中人。” “此话怎么说?” “喜欢拈花惹草呗。” “你亲眼见过?” 沈清歌是真想大义灭亲,当着他的面,揭露“战北宸”冒充他吃花酒的罪行啊。可还是忍住了。 “没有,听说的。他也喜欢逛青楼,吃花酒,下流,无耻,一肚子男盗女娼。” 战北宸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自己一时间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 “你就这么介意我去青楼?” “左拥右抱这是你的自由,与我没关系,我介意的是你九哥。” “不都一样吗,咋还区别看待?” “差别大了去了!”沈清歌有些愤愤不平:“就比如吃饭,你战承谨属于是盘子里的菜,谁爱夹谁夹,你九哥那是我碗里的,谁要是敢跟我抢,嗯哼” 话里带着威胁之意。 战北宸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战:“九哥他已经有两房妾室了啊。” “所以,被一群猪拱了的菜我即便再饿,也一样倒掉。我也不打算跟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原本吧,涵宝与吆五见天在我跟前夸他骁勇善战,义薄云天,洁身自好,觉得他可能还是一个血性的汉子,心存那么一丁点的念想。 可自从我见到他竟然跟青楼反正,一点好感都没有了。这九王府,也不是久留之地,他战北宸是圆是扁是方,日后跟我也没有丝毫关系。我总要想个法子离开他九王府。” 战北宸磨刀的手逐渐停了下来,心里升腾起不好的危机感。 “你要回将军府?” 沈清歌摇摇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军府我不想回。” “那你打算去哪里?” “我就在九王府对面买一处宅子,养一堆养眼的小白脸,气死战北宸。可是前提是,要跟他一刀两断,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否则总会受制于人。” “假如,他不愿意让你离开呢?” “想让一个人喜欢自己不容易,可要让一个人讨厌自己,那不太简单了吗?” 战北宸抬起脸来:“你要做什么?” “长舌,善妒,嚣张,跋扈,怎么膈应人怎么来。实在不行,我就跳大神,鬼附身,上房揭瓦,水性杨花,打鸡骂狗,家宅不宁,让他看我一眼都顶得慌那种。” 战北宸抿抿唇:“这些都没有用,我若是九哥,只需要将你囚禁在这云鹤别院,置之不理,你就无可奈何。” 沈清歌扭过脸来愁眉苦脸地看他:“要不,你今天带我去青楼逛一圈吧?找个小倌儿吃顿花酒。但凡是个男人应当也忍受不了。” 战北宸将手里的匕首递给沈清歌:“磨好了。” “别打岔,行不行?” “不行。”战北宸不假思索:“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好说。九哥若是知道我带坏了你,可能会提着刀追我八条街。” 沈清歌撇撇嘴:“就知道,咱俩之间的交情就是塑料的,经不住考验。” “激将没用。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论交情,我跟九哥还是兄弟呢。” 沈清歌笑眯了眼睛,用指尖摩挲着锋利的匕首刀刃:“那我就只能行下下之策了,别怪我搅得他九王府天翻地覆。” 战北宸只觉得后脊梁处阵阵发冷:“你想做什么?” 沈清歌愉快地道:“谋杀亲夫,火烧连营,为了不殃及无辜,请闲人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