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冲着涵宝晃晃手里的菜:“买了一个水晶肘子,一笼烧麦,一份腊味糯米鸭——不对,我的耗儿鱼还没给我,都付了银子的。被那小子给气晕了,把这个茬儿给忘了。” “谁气你了?” 沈清歌也没隐瞒:“刚才有个小白脸,竟然冒充十王爷,在这里混吃混喝赖账。我就出手教训了他一下。” “冒充十王爷?”涵宝一声轻嗤:“这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得,这耗儿鱼我去取,不再多给他一点教训,我就不是蒋小爷。” 沈清歌也没客气:“我饿了,先去马车上等你,吃两个烧麦垫垫底儿。” 涵宝径直大摇大摆地进了鸿宾楼,一进门就嚷嚷:“谁敢冒充我家十王爷在这里招摇撞骗呢?” 大堂里,掌柜与两个美人儿正面面相觑,商议对策呢。 “怎么办?” 两个美人儿哭丧着脸:“我们哪知道咋办?” “你们果真不知道他的来历?” “朝廷不让官员逛青楼,对于这些权贵人家,我们也不好打听追问的。只要有钱就是爷。” 掌柜到底是见多识广,又稳重老成,想了想:“要不,咱先等一等?刚才我就派了伙计去十王府打听了,应当马上就能回来,若是假的,咱再报官不迟。” 两个美人也是六神无主,立即点头赞同:“就按掌柜你说的办。” 话音刚落,涵宝就晃着膀子进来了,一眼就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公子哥。 “就是你小子在冒充我家十王爷啊?” 上前弯腰查看,只瞧了一眼,就愣住了,干张着嘴,没出声。 乖乖隆滴咚。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自家王妃竟然把真正的十王爷给揍了,而且揍晕了。 适才自己没过脑子,现在仔细想一想,方才转过弯来。 自家九哥一直冒充着十王爷跟九嫂玩藏猫猫,九嫂今儿见了正主,可不就以为人家是冒充的呗。 可怜的十王爷啊,这怪不得别人,要怪您就去找我九哥吧。 而掌柜与两个美人见他一身小童打扮,又口口声声“我家十王爷”,还以为是十王府的下人呢。 掌柜小心翼翼地问:“请问这位小哥是不是十王府的人呢?这人究竟是不是你家主子?” 涵宝没吭声,还在思虑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呢。 两个美人又接道:“他让我们去十王府要银子,还欠着我们赏银呢。” 然后三人齐刷刷地望向涵宝,眼睛里的光,摆明就是让涵宝给出这喝花酒的银子。 涵宝当然不能说是啊,这老老实实地说是,他就不是蒋涵宝了。 十王爷平素就吊儿郎当没有个正行,跟蒋涵宝在一块,老是没大没小地开玩笑,没少捉弄涵宝。 所以涵宝也一点都不怕他。 面对三个讨债的,涵宝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们全都受骗了,这哪是我家王爷啊,我家王爷还能差你们一顿酒钱吗?这就是一个骗子。” “不会吧?”三人异口同声。 “太会了,这上京城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啥鸟儿都有。掌柜你做生意,应当是见多识广,以后可要擦亮了眼睛。今儿就差点赔了银子吧?” 掌柜愁眉苦脸地道:“现在还不是一样赔了银子么?” 涵宝眼神从地上的十王爷身上扫过:“他这身行头,还有拇指上的扳指还是值点银子的,你们将他衣裳扒了再报官,还能及时止损。” 这是个好主意。 三人一听挺对,争先恐后地就将可怜的十王爷给扒了。 涵宝缩缩脑袋,菜也不敢要了,溜出了鸿宾楼。 一上马车,涵宝就催促着车夫赶紧走,麻溜走。 沈清歌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烧麦,塞满了嘴:“怎么,又有人追你?” 涵宝摇头:“没,就是我撺掇掌柜将那骗子身上的衣裳扒了。” 沈清歌冲着他一挑大拇指:“还得是你损。” “那不是跟你学的吗?” “嘻嘻,耗儿鱼呢?” 涵宝一摊手:“忘了。” “忘了?”沈清歌就要起身下车:“我付了银子的。” 涵宝一把拽住了她:“掌柜都已经报官了,你找回去,官府岂不要将你一起缉拿起来,要做人证?” 沈清歌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只能暂时作罢。将手里的水晶肘子递给他。 “那你呢,刚才跑去那三王府后门胡同里,知道是什么人了不?” 涵宝摇头:“宅子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 “你进去了?” “我怕遇到老熟人,到时候尴尬,就没进去,找了几个在胡同里玩的小孩儿,给他们几个铜板,跟他们打听的。 小孩说,就这个老头还是刚搬来的,原来宅子一直空置着。” “这老头是卫婉莹的什么人?” “不知道,听说还是个哑巴,能听见,不会说话。” 沈清歌咽下嘴里的烧麦:“该不会是想让我给哑巴治病吧?也太高看我了。” 涵宝探完究竟,对此事就没有了什么兴趣。 “那我明儿让郎中给回绝了。就是刚才鸿宾楼里那个骗子,他要昏迷多久,你没把人家打个好歹吧?” 沈清歌摇头:“没有,我害怕他再掀了我的面纱,就给他下了一点药。一会儿药劲儿过了,自然就醒了。” 涵宝这才多少放下心来,暗中咧咧嘴,希望,十王爷将来不会认出她来吧,也希望,暂时间,两人不会再碰面。 否则,可就乱成一锅粥了。 而对于这件事情,涵宝很想委婉地提醒战北宸一声,免得将来东窗事发的时候,自家九哥这个始作俑者再不懂应变。 但是自己跟沈清歌偷溜出府的事情又不能让他知道,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瞒着。 战北宸却第一时间知道了十王爷战承瑾出糗之事。 因为,这件事情,闹腾得挺大。 战承瑾身为堂堂十王爷,猎艳无数,何曾折在过女人手里? 他从昏迷之中很快清醒过来,被冻醒的。身上锦袍被扒了一个精光,就连头上的玉冠都不翼而飞。 他惊坐而起,茫然地环顾四周,麻药的后劲儿令他一时间,不太清楚自己现在何处,又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惊悚的是,掌柜与两个美人扒光他身上的锦袍之后,不想再生是非,于是并未报官,直接将他丢在了大街之上。 于是,堂堂十王爷被人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