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眯着眸子:“瞧三嫂说的,我巴结母后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故意招惹她讨厌?” “那是因为你知道,母后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那三嫂为何还自作聪明,揣度别人的心思?这会令母后不喜欢的。” “呵呵,就算母后不喜欢我,只要三王爷和贵妃娘娘喜欢我就够了。” “对,我又不是金元宝,也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喜欢我。所以三嫂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然后扬高了声音:“三嫂慢走,不送。” 皇后扭脸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卫婉莹慌忙疾走两步,追上去了。 目送二人离开,沈清歌左右开弓,“啪啪”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还真有点疼。 “我特么的替他战北宸说什么好话啊,直接告上一状,求个和离书不得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当着她卫婉莹,赌这口气做什么?” 自己房间的窗户被推开,涵宝胳膊肘杵在窗棱上,也忧伤地叹了一口气:“你完了,皇后娘娘派来的肯定是鬼见愁的杨嬷嬷。” 吆五画满了乌龟的脸从一边挤出来:“听说这杨嬷嬷手里的皮鞭子是有倒刺的,一鞭子下去,勾起一层皮儿来。折磨人的手段也千奇百怪,宫里惨死在她手底下的宫女可不少。” 沈清歌轻哼了一声:“我好歹也是堂堂九王妃,她还敢真的将我如何?” “有句话叫拿着鸡毛当令箭,杨嬷嬷来的时候,皇后必然要赐她一道懿旨。到时候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 “要是我用银子贿赂贿赂她呢?管用不?” 涵宝摇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五侍卫,一百两银子就能叛变。” 吆五义正言辞:“我是贪那几两碎银子吗?我是对王妃娘娘心悦诚服,心甘情愿地马首是瞻。” 沈清歌更发愁了:“她这一来,我可出不去这九王府了,你想贪也没得贪了。” 于是三人一起发愁。 “果真乐极生悲,刚煞费心思骗过了王爷,没想到又来了皇后。” “皇后还心怀鬼胎,不知道安的什么鬼心肠。” 涵宝的一句牢骚,令沈清歌顿时心里一动:“管她什么鬼见愁,她若敢来,我就让她愁见鬼。” 涵宝与吆五对视一眼,立即心领神会:“好主意。” 心动不如行动。 三人立即分头行动,提前布置陷阱机关,营造氛围。 用过晚膳,战北宸方才回府。 他得到消息,知道皇后与卫婉莹曾经来过。立即将吆五叫过来,询问二人的来意。 吆五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偷听来的一些话,如实跟战北宸说了。 当然,还要添油加醋地给沈清歌说好话。 “皇后娘娘赏赐给她的银锞子,她全都交给了涵宝,让涵宝赏给府里的下人。” 战北宸哼了哼:“收买人心倒是在行。” “王妃娘娘这是心善。前几日府上刘妈家里失火,王妃娘娘就拿出自己的体己银子,帮刘妈一家度过难关。府上下人都称赞王妃娘娘仁义。” “她有这么大方?” “王妃娘娘说,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可是人心不能寒。王府日子拮据,下人们油水少,遇到七灾八难的,王府不能袖手不管。否则,外人两个铜板,就能收买了人心,谁还忠心耿耿地替王爷您办事呢?” 战北宸一怔。 “她哪里看出来本王日子寒酸的?” 吆五揉揉鼻子,他可不敢告诉战北宸,是刘罗锅那只老狐狸没事儿就跑王妃娘娘跟前哭穷。 什么下人的月银开不出啦; 什么自家王爷的衣袍缝缝补补穿了三年了; 什么王爷在穆贵妃生辰宴上拿不出像样的寿仪,被其他王爷冷嘲热讽啦 这哀兵政策,成功地令王妃娘娘不自觉地对自家王爷生出一股愤愤不平的怜悯之心。 就连涵宝与他都忍不住对刘罗锅称赞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吆五信口胡扯:“事实就摆在眼前呐,您不似其他王爷有根基,有人孝敬,见天军营里打滚儿,就那么一点微末俸银,还不够他们一顿花酒钱。瞧在外人眼里,可不就没钱呗。” 战北宸心里笑笑:“她哪里来的银子?” “听涵宝说,上次沈将军回京之后,得知她的境遇,私底下给她的陪嫁,有些田产与铺子。” 战北宸低低地“嗯”了一声,屏退吆五,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吆五说的全是事实,当初自己战场之上出生入死,回京得以封王,另立宅邸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境遇,捉襟见肘,穷酸落魄,一点也没有夸张。 自古雪中送炭者寡,锦上添花者众,就没有几人愿意对自己伸出援手。 而沈清歌私下里,竟然在悄悄地帮衬自己,以德报怨。 对她那些固有的偏见,比如贪财、攀权、附势,一点一点的,雪崩瓦解。 从最初的厌恶,气怒,到误会解除之后的好奇,忍不住的探究,到后来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情愫一直很微妙地在悄悄改变。 不知不觉间,他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云鹤别院。 沈清歌已经用过晚饭,正在院子里自言自语。 “再吃一点,就一点,大仙儿,听话。” “喂喂,你别乱动,啊,扎我手了!” “你要是敢不吃,我就用黄泥包了你,把你丢进火里去烤了,你信不信?” 她侧身而坐,战北宸隐在门外夜幕之中,看不清她怀里抱着的究竟是什么,听她不知道在与谁说话,不觉驻足。 冷不丁的,院子里有人一声轻咳。 咳声有点沉闷,就像是老头被迎面灌了一阵风,抑制不住地咳嗽。 院子里有男人! 战北宸突然警惕起来,支棱起耳朵。 沈清歌欢喜地“嘿嘿”一笑:“不错,不错,挺像。明儿我要寻一个严实点的地方把你藏起来,免得被人发现了。” 又是两声轻咳,这一次,战北宸听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男人的声音。 是谁藏在云鹤别院?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他终于忍不住,一步迈进院子里,冷不丁地喝问出声:“谁?出来?” 沈清歌没有提防,被吓了一跳,猛然站起来,怀里的东西也丢到了地上,蠕动一下之后,没有了动静。 “是你?人吓人吓死人啊,你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 战北宸微蹙了剑眉,望向沈清歌的目光有些微凉。 “谁在你的院子里?” 沈清歌一阵惊愕:“没人啊?不就你我吗?” “可我分明听到有男人在咳嗽。” 沈清歌眸光闪了闪,唇角挂着一抹促狭,一指地上的帕子:“这不就在这里么?” 战北宸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地上的帕子隆起,蠕动了一下。分明是藏着什么活物。 而且与此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咳。 “这是什么?” 他不假思索,蹲下身探手去揭上面的帕子,结果指尖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慌忙缩了回去。 帕子下面的东西驮着帕子,一溜烟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