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听到有马蹄不耐烦地踏地的声音,循声望过去,勉强能瞧个轮廓。 “褚世子就在马车上了。”身后那人又提醒了她一句:“上车吧,王妃娘娘。” “好。你回去吧,多谢了。” 身后那人转身回去,后门重新落了锁。 沈清歌往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试探:“褚世子?” 吆五不得不答应了一声:“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就你自己吗?” “对,我怕走漏了风声,所以谁也没有告诉。” “那就好,我跟你走,”沈清歌伸出手:“太黑了,我看不清,你拉我一把。” 吆五是练武之人,眼力好,坐在马车上冲着沈清歌伸出手:“你小心一些。” 沈清歌与褚文靖见面次数也不多,听这声音,的确是褚文靖无疑了,便将两只手一同搭过去。 吆五只觉得手心骤然一痛,似乎是被针扎了一下,急忙往回缩。 沈清歌却捉得很紧,直到将针筒里的药剂飞快地全都注射了进去。这才松开手。 “你手里拿的什么?为什么扎我?” “当然是针,”沈清歌心里暗自数数:“刚才正缝衣服呢,忘了丢下了。” 吆五比较警觉,只觉得被针扎到的地方有些麻酥酥的感觉,心里一惊。 “针上是不是有毒?” “有点。” 吆五更加吃惊,挣扎着想起身:“你用毒针扎我做什么?” 沈清歌冷笑:“月黑风高夜,杀人灭口时,还能做什么?” 吆五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此时竟然也有点害怕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些地方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为什么?我抛弃现在的荣华富贵,特意前来带你远走高飞,要与你厮守一生,你竟然这样对我?” 沈清歌不想与他过多废话:“你当我还是原来的沈清歌么?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说吧,你究竟有什么阴谋?想带我去哪里?” 她手腕一翻,指尖便多了一把手术刀,在黑沉的夜色里闪烁着寒芒。 吆五顿时就急了:“你,你要做什么?” 沈清歌冷冷一笑:“做什么?不老实交代,就送你进宫当太监。” “不要啊!”吆五几乎是带着哭腔央求了:“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 手术刀在沈清歌的指尖上翻飞。 她也只是吓唬吓唬褚文靖而已,毕竟他身份在这里摆着,阉了他,皇帝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只要褚文靖害怕,老老实实地招认,自己手里攥上他的把柄,给他一点教训就可以了。 可还没开始严刑审问,吆五就已经没骨气地招了:“王妃娘娘饶命啊,我不是褚世子啊,我是假的,假的!” 突然变了声音,沈清歌不由一愣:“你是谁?” 吆五哭丧着脸:“我是吆五,咱府上的侍卫。” 沈清歌眯起眸子:“假的啊,那我更不用手下留情了。我最讨厌骗我的人。” 吆五浑身动弹不得,已经感觉到刀刃锋利的杀气在自己脸跟前迸射,随时都有可能划破自己英俊无双的脸。 他还在犹豫,是否应当出卖战北宸,坦然招供。 “我,我错了,就是开个玩笑。” 沈清歌的声音更加冷:“我跟你很熟吗?上次假扮女鬼,故意吓我的也是你吧?你花招可不少啊。” 吆五抵赖不得:“王妃娘娘好眼力,火眼金睛啊。” “少拍马屁,说,是不是你家王爷指使的?” 吆五忙不迭地点头,又摇头:“也是也不是,是是我想要打赏,自作主张。” “什么打赏?” “就,我家王爷说,谁能让你主动离开王府,就有重赏。我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真的不是我家王爷的主意。” 他的话半真半假,沈清歌也就信了。 手术刀一扬,吆五腰间的腰带应声而断,沈清歌麻利地就将他外边袍子扒下来了,往车下一丢。 吓得吆五花容失色:“王妃娘娘手下留情啊,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没娶媳妇呢啊,我家三代单传,就我这一根独苗啊,您不能这样做!” 沈清歌手下没留情,又将他上边衣服扒了。 “我喊了啊,非礼啊!” 下一刻,嘴里被塞进了东西,说不出话来了。 “真聒噪!”沈清歌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阉了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你不是要远走高飞吗?我成全你,自己玩去吧。等见到你家主子,告诉他一声,让他晚上睡觉小心点!” 利落地跳下马车,拍拍马屁股,然后一个助跳,扒上墙头,翻身重新回来王府,大摇大摆地回云鹤别院去了。 拉车的马收到指令,嘚嘚地走了。 吆五半靠在车厢上,出声不得,简直欲哭无泪。 就说这个女人是招惹不得的,自家主子偏生就喜欢坑自己,这次,可丢了大脸。 骏马拉着车,拐出胡同,就沿着大街,一直往前走。 沿街还有灯笼未熄,散发着温柔的光,毫不留情地照在吆五的身上。 还好已经是宵禁,街上并无什么行人。 有打更的更夫与他擦肩而过,用怪异的目光目送了他很远。令吆五都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还好因为药劲的原因,浑身发麻,感受不到春寒料峭。 晃荡到路口,骏马罢工,停下了,迎面遇到巡逻的士兵,上前盘问身份。 吆五嘴里的东西终于被取了出来,很不幸的是,巡逻的士兵里有人一眼就认出了他。 吆五知道,自己堂堂五统领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荡然无存了。 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被女人算计了。 “跟几个兄弟打赌输了,愿赌服输,脱光了衣服满大街遛一圈。你小子可不许往外说。” 士兵心知肚明,却聪明地不愿拆穿他,一口应承下来,还热心地帮他将马车赶回了九王府,帮他捡回了衣裳。 吆五这个时候药劲儿也过了,自己摇摇晃晃地回了王府,也不敢去找沈清歌算账,委屈得就像是个小媳妇儿。 战北宸已经歇下,吆五也不敢打扰,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之后,回自己屋睡了。 天亮起来,战北宸见到一脸哀怨的吆五,很是满意:“什么时候回来的?” 吆五蔫头耷拉脑,幽幽地道:“半夜。” 战北宸正在吃粥,眼皮也不撩:“不是让你带她走远一点吗?” 吆五都快要哭出来了:“王爷,求求您了,下次这样的差事儿,您换别人吧?属下可不想再跟那个女人打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