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别院,听起来挺雅致的。 但是刘罗锅面色却有点为难。 沈清歌转身往外走。 刘罗锅追出来,紧跟着说好话:“王妃娘娘,这都是误会,王爷一时赌气而已。您妙手仁心,就当是可怜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王爷身子不舒坦,老奴实在急得够呛。” 实话实说,今日发现褚文靖背叛自己,当时杀了他的心思都有。 所以战北宸对自己这样无情,勉强也算是情理之中。 就是这厮的嘴巴,太毒了。 沈清歌没好气地道:“让大夫用银针试试水分,复溜,水道,以及阴陵泉四个穴位。就算是不行,也别来找我了,憋死他活该。” 刘罗锅欢喜地作揖感谢:“就知道王妃娘娘您心善嘴硬。我这就叫人去清理别院,膳食马上给您送过去。” 沈清歌也真饿了,尤其是想起那只肥硕健美的大公鸡,鸡腿儿啃起来肯定香。 眼珠子四处一踅摸,那只公鸡被捆着双脚,就在院子里扑腾呢,一撅屁股,“噗嗤”,青石板上留下一朵记号。 沈清歌一呲牙,嘴巴又欠了一句:“还在这嚣张呢,不会撒尿的玩意儿,小心你家王爷触景生情,一怒之下把你宰了。不如跟着我走吧,咱俩也好歹夫妻一场不是?” 上前一把拎起来,公鸡立即不安分地“扑腾”了两下,气力不小。 “以后我就叫你战神吧,咱俩相依为命,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了你。” 被百姓誉为“战神”的九王爷战北宸的声音,冷冷地从里面传出来:“把云鹤别院锁住,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得,恼羞成怒了。 沈清歌与“战神”,被侍卫一起请进了云鹤山庄,距离战北宸的主院最遥远的地方。 沈清歌瞪眼瞅着满院子的荒草,还有被风刮得呼啦啦响的破烂窗户纸,气得想骂娘。 早知道,这雅致的名称之下,是如此肮脏破败的院子,就不应当多嘴告诉刘罗锅医治之方。 “涵宝,这王府里怎么还会有这样荒凉的地方?至于穷成这样吗?该不会闹鬼吧?” 涵宝唇角抽了抽:“闹鬼不至于,但一般也没人敢往跟前凑。所以刘叔问了好几个丫鬟婆子,都吓得不敢来伺候。” “怎么说?” “这里以前是供奉为国捐躯的将士的地方,后来九哥建了英烈祠,将所有的牌位全都请了过去,这里就逐渐荒废了。里面野猫刺猬的藏匿了不少,夜里动静吓人,跟闹鬼也差不多。” 一阵凉风从沈清歌的脖颈子处刮过去,沈清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云鹤别院,驾鹤西去,这里不就是鬼窝么?到了夜里一群人噼里啪啦地布阵演习,你捅我一刀,我砍掉你一条胳膊,想想都瘆得慌。 涵宝看她面色微变,吞吞吐吐地劝:“九哥面冷心热,其实你若是放下身段求求他,说几句好话,他不会这样刁难你的。” 沈清歌撇嘴:“让我求他?做梦!不就是把我搁在这儿,让我知难而退,自己回将军府么?他不敢违抗皇后的话,让我背锅,我又不傻。闹鬼就闹鬼,九成九,他们就缺我这个军医了。应当能相安无事,和平相处。” 涵宝只当她是赌气:“你一个人啊,当真不怕?” 沈清歌将怀里抱着的大公鸡扬手丢了出去:“这不是还有战神么?驱邪避凶,谁怕谁啊?” 再说了,我自己就是鬼啊,战场上被炸飞的鬼。 “我是真不明白,九哥为什么对你这么凶,又为什么不相信,是你救了他呢?” 说起这个,沈清歌有点心虚:“皇后不是说了么?旧情难忘,自然瞅着我不顺眼。” 涵宝顿时垮下脸来:“哼,假惺惺的,分明知道九哥与卫姑娘感情好,还故意将卫姑娘嫁给三王爷,害我九哥吐血昏迷了这么久。” “没想到喔,你九哥还是个痴情种呢。” “卫姑娘乃是上京第一才女,外表温婉贤淑,冰雪聪慧,没有几个男人能逃得掉她的手掌心。” 沈清歌撇撇嘴:“当着我的面,这么夸奖她,你觉得合适吗?” “可我更喜欢九嫂,”涵宝带着讨好:“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与某些人的表里不一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以前我还小不懂事,喜欢缠着九哥寸步不离。当着九哥的面,她对我关怀备至。可九哥不在,就爱答不理,十分傲慢。远不及你真实,你更配得上我九哥。” “算了吧,就你九哥那副尊荣,头大如斗,腹大如鼓,晚上看一眼,就跟见鬼了似的。” 涵宝不服气:“我九哥那是生病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子,我读书少,形容不出来,反正玉树临风,貌比潘安。” 沈清歌噗嗤一笑:“他在你眼里,什么都好。” 涵宝见她不以为然,也没继续争辩,叫来几个下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别院里的杂草清理干净。 又给她新铺设了软衾被褥,糊好窗户纸,院中水缸里注满清水,日常用品也准备得一应俱全。 沈清歌相当满意,吃饱喝足,往床榻上一躺,美滋滋地睡了。 主院。 红烛高烧。 三个面巾蒙面的暗影卫肃立在战北宸的床榻跟前,向着战北宸禀报着他昏迷这三月以来的情报。 战北宸斜靠在锦垫之上,面有疲惫之色,眼睛紧盯着自己腰间挂着的引流袋,有些心不在焉。 他虽说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种水囊,柔软透明,巧夺天工,还像鹿皮一般,有弹性与韧性。 这么柔软的管子,究竟是怎么穿进自己腹腔之中的? 今日他实在憋得难受,郎中尝试着用那个女人所教授的方法,按揉与刺激穴道,果真立竿见影。 可见这个女人是真的精通医理,而且医术高超。 她不就是将军府里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么?如何会精通此道?又是如何瞒天过海,深藏不露的? 钦天监指名道姓,让她嫁给自己冲喜,究竟有什么阴谋? 她巴不得自己魂归西天,与褚文靖双宿双飞,怎么可能出手救自己呢? 若非她与褚文靖得意忘形,恬不知耻地扑倒在自己床榻之上,欲行没羞没臊的不轨之事,惊醒了昏迷之中的自己,自己或许会心存感激,锦衣玉食地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