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的床左侧中间的上铺,正好在吴博的侧上方。 洗漱完爬上床铺,正对上一张苍白的,长了颇多青春痘的脸。 “杨良青,对吧?” 白杨打了个招呼。 “呃是的。”这人有点儿社恐,避开了白杨的目光,小声问道:“你睡哪一头?” 铁架子床中间是没有缝隙的,就这条件,要么头对脚,要么头对头。 “你脚臭吗?”白杨问道。 “有有点” “那我睡这头。”白杨咧嘴:“你也睡这头。” “好” 杨良青听话的把枕头调转过来,抓起单被将整个人裹在里面。 “嘿,这天气的也不怕热?”白杨咂舌,大喇喇的躺在凉席上。 宿舍的灯啪的一声关上,周围只剩下杂乱的呼吸声。 这时,侧下方传来幽幽的声音:“我有个好东西,你们听不听?” “听。” 不知何处传来弱弱的答复。 胖子嘿嘿一笑,在手机上一顿操作,然后,机械的念书声响彻整个宿舍: “的成绩并不理想” 白杨:“6。” 这点儿程度,根本撼动不了早已经在网络中浮沉多年的白杨的防御。 但对其他青涩少年的杀伤力不小。 白杨听到旁边的被褥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正要出声,便看到薄被中伸出一只手,将手中纸巾放在床边架子上。 来不及,根本来不及。 “操!” 赚钱这件事,得提上日程了。 重生后的第一晚,白杨睡得并不好。 好在身体年轻,天一亮睁开眼,又是精力充沛。 宿舍里一片兵荒马乱,室友们翻箱倒柜,抱着脸盆和洁具冲向公共卫生间。 独卫?想多了,学校没有那个经费。 畅快的冲了一個凉水澡,一夜的闷热终于散去,迎着清晨的风,一行人朝着教学楼走去。 “真是倒霉透了!” 旁边的吴博一脸不爽的念叨:“刚才我急着上厕所,在杨良青那里找了点纸,用的时候才发现,是他擤过鼻涕的!” 白杨身体一滞。 他转身望向杨良青,对方低着头,不敢看吴博。 “算了,还是别告诉他了。” 白杨决定保持沉默。 误会有时候是一件好事,若被吴博知道真相,白杨真怕杨良青的小身板扛不住一巴掌。 教学楼里面书声琅琅,白杨没有进教室,而是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步伐渐缓,白杨挺直的双肩微微下垂,嘴角向下,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变得怯懦而委屈。 于是,坐在办公桌前,刚准备去教室巡视的叶国栋心中一惊,以他多年的执教经验,哪怕白杨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知道出事了。 “老师——” 白杨低下头,小声道:“我我有事情想报告。” “别慌,尽管说。”叶国栋对差生态度差,但在他的心中,哪怕昨天出现了数学交白卷的插曲,现在的白杨也属于好苗子那一撮。 “我昨晚打架了。”白杨老老实实的回答。 叶国栋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白杨,“没伤到哪里吧?谁干的?” 这已经是先入为主的认为白杨是被打的那个了。 这很正常,毕竟,白杨本来就是好学生,而且,还主动把这事儿报告给自己,又是这幅姿态,怎么看都是受害者。 “好像是叫陈有德。”白杨连忙说道:“我没受伤,但是我觉得打架不好,违反了学校的纪律,想了一晚上,心里过意不去我愿意接受学校的处分。” “陈有德?”坐在旁边办工桌的老师抬起头:“那是我们班的学生。” “又是这小子!上个学期他都差点背了个处分!” 叶国栋哼了一声:“看来还是个惯犯——” 他转向白杨,难得的露出欣慰的表情: “你的做法没错。” “你是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遇到事情了和老师沟通,藏着捏着才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至于怎么处理,学校自有章程,具体怎么回事?” “昨晚我在田径场夜跑,和陈有德发生了口角,然后打了起来。”白杨一副坦诚的表情。 叶国栋没有问发生口角的原因,学生之间的打斗反正也就那些事,他抓住核心,问道: “他先动手?” 白杨点头:“我没想打架的。” “我知道了。”叶国栋抬起手,准备去拍白杨的肩膀,但天资有限,最终只是拍了拍白杨的膀子,道:“放心吧,这事儿老师处理。” 白杨恭敬的点了点头,又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表情:“我不会有事吧?他看起来不想罢休。” “这里是学校!”叶国栋面色一肃,猛拍办公桌:“校外的那套不良风气在学校行不通!” “我去把陈有德叫过来。”旁边的老师站起身,脸色也不太好:“才刚开学就搞出这种事情,看来得好好整治整治才行了。” 办公室的气氛凝重,白杨的心态却很平静。 昨晚的事情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白杨估计陈有德正拉帮结伙,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埋伏自己一波找回面子。 虽然自己还算能打,但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耗费精力,重生伊始,白杨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天天提防这种高中生间过家家式的打架斗殴属实不智。 寻常高中生都忌讳告状,凭着一股子单纯的少年意气,总觉得学生的事情学生解决,告老师是小人行径。 白杨不会这么想。 无论任何学生,总归是要被约束在学校的规则之内的,既然有既定规则,那没有不去利用的道理至于在规则的限度内为自己争取更有利的位置,这是属于社会人毋庸置疑的本能。 陈有德小朋友是时候提前感受社会的险恶了。 鼻青脸肿的陈有德很快就被带了过来。 看到白杨,他的脸上满是错愕。 这错愕也同时传递到叶国栋的脸上。 不是这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怎么感觉,这陈有德才是被打得更惨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