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贾氏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京兆尹直接盖棺定论,“既是没人瞧见,那便不是以下犯上。” 他扭头问师爷,“记下没?” “记下了。” “你们记下什么了?” 贾氏不干了,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京兆尹,“老身没说出谁瞧见了,你们就要污蔑老身杀人吗?” 京兆尹指着板车上的孙妈妈,“本官未曾污蔑,苦主已死。” “你这就是污蔑。” “孙妈妈以下犯上的证人呢?” “我侄女就是证人。” 京兆尹眉头微挑,“你身边的人都不可作为证人。”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贾氏不忍了,反正捅破天了有九方兴文顶着,放声大骂: “你这狗官,只手摭天的污蔑老身,安的什么心?” 她指着孙家兄弟,“你收了这几个贱奴多少银子,心这般黑,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京兆尹静静地等她骂完,加了一句,“记下,辱骂朝廷命官。”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九方兴文的声音。 “钱大人,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 京兆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来了,九方兴文来了! 楚王爷,您放心,下官定不负您所托。 他沉下脸来质问道:“左相大人你这是何意?” 此时九方兴文已经来到贾氏身旁,他边朝着贾氏使眼色边道:“钱大人,家母的确是冤枉的。” 他一开口,贾氏就安心了。 关键时刻还得是她的好大儿,会护着她。 她安心了,京兆尹内心也陷入狂喜,上来就包庇亲娘,他乐意见到。 “左相大人,是在说本官断案不公?” 京兆尹佯装生气,指着孙家儿郎和孙妈妈的尸体,“那苦主是被打死了吧!” 提到孙妈妈,九方兴文心里升起一股懊悔,昨夜他忙着抓府里的眼线,没第一时间处理孙妈妈的身后事。 母亲向来节俭,打死了人是决计不会给银子的。 这才让孙家这起子烂人钻了空子。 他们几个也是大胆,竟然还敢闹到京兆尹来。 九方兴文目光冷冷扫向孙大郎几人,冷声道:“孙妈妈以下犯上打了家母,家母只是小小的惩戒了一番,并未将她打死。” 京兆尹:不愧是母子,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他冷声道:“九方大人可有人证?” “本官当时也在场。” 九方兴文顿了顿,转头望向孙大郎,逼问道:“当时挨了板子,孙妈妈还活着,怎么到了你们手里就死了?” “是不是你们见她伤了,不想侍奉活活打死了老母?” 他这么一问,孙大郎几人脑子都懵了,明明母亲被送到他们手中时已经断气。 怎么就成他们谋害的? 弑母是重罪,他们怎么敢? “大人,我们冤枉啊!” 几人也不敢硬杠九方兴文,“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冲着京兆尹磕头。 九方兴文见此,又径直走到孙大郎身边,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给你一百两,认下这事,事后本官自会救你。” 他这明目张胆威逼利诱啊举动,京兆尹也不拦着,甚至还喜闻乐见。 九方兴文现在越猖狂,明日上朝他参得越过瘾。 左相大人,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 他强忍着笑意吩咐师爷,“记下:左相大人公然在公堂上威逼利诱原告改供词” 孙大郎听了九方兴文的话,愣了半晌,然后坚决摇头。 今天那贵人给了500两给他们兄弟,虽然逼他们来告状。 但并没让他们背上弑母的名头,相反还让他们来告状全了他们孝顺的美名。 这个左相大人真是抠,用一百两银子就想让我们兄弟自毁名誉,落得个不忠不孝的名声。 原本还因忌惮九方家的势力,不敢真告的孙氏兄弟,一下子醍醐灌顶。 这状他们必须告,不但要告还必须赢,赢了也不用怕左相府的人,但凡他们出点事,那都是九方家弄的。 所以他们还怕个毛啊! “大人啊!” 孙大郎突然出声,“我们家老爷他刚才收买我。” 他能突然支棱起来,实在出乎京兆尹的意料。 他顺着孙大郎的话问道:“你们老爷怎么收买你?” “他说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认下这弑母的罪名,还说事后会想办法救我出去。” 此话一出,整个公堂都陷入了寂静。 九方兴文最先破防,这贱奴怎么敢把话就这样说出来,万一传到皇上耳中还得了? 他脑中飞速运转着,最后衣袖一甩怒道:“放肆,朝廷命官也是你能污蔑的吗?” 他现在是又怕又气又没心虚,声音比平日大了好几倍。 孙大郎被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完了完了老爷如此生气,这官司不能打赢,回去就要被他打死。 他不着横迹地看了一眼自己老娘的尸体,心里怕得不行,老娘的现在就是他的明天啊! 不行!他命虽贱,但也想活着啊! “大人,小人刚才之言句句属实啊!” 现在唯有京兆尹能救他,孙大郎匍匐京兆尹的方向爬去,“小人不敢污蔑我们家老爷啊!” 九方兴文见他这副样子,心里的愤怒更甚,这贱奴是铁了心冤枉他。 过了今日,这人决计留不得。 他也不想在多周旋,仗着官比京兆尹大,面色一凛,冷声道:“钱大人,这贱奴污蔑朝廷命官的事,你打算怎么判?” 他这一问官威十足,一旁的贾氏甚至还特意挺直了腰杆配合他。 京兆尹内心一阵狂喜,九方兴文以权压人了,真好!到了朝堂上又够他喝一壶了。 “左相大人觉得该怎么判?” 他明里把主动权踢给九方兴文,暗地里挖坑让九方兴文跳。 “按大夏例律,污蔑朝廷命官,当杖责五十。” 九方兴文说完,为彰显自己大义,又加了一句,“但本官念在他死了娘的份上这五十就免了吧!” 京兆尹点了点头,“那便按左相大人说得办。” 九方兴文:?????? 京兆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按照往日不是该跟他唱反调吗? 他觉得不对劲,试探道:“他们污蔑本官,本官尚可饶恕他们,但他们诬告家母的事,必须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