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响,整个洞窟山石震荡,几预崩塌。 殷寻这一手冰雷连锁,不仅冲散了青锥的阵势,还将靠近中心的几枚直接炸得粉碎。 其余锥子虽仍在攻击,但因为灵力紊乱,也只在狄洛已达三阶的玄黄甲上划出了点点白痕。 干瘦修士遭此一击,却是心脉俱损。 他挥手召回了青锥,又呕出大口鲜血,神色几近癫狂。 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反噬的威力几乎引动了心魔,男人深吸口气,终于要用上自己最后的底牌。 可是……为什么没有反应? 干瘦修士双手掐诀,全力催动金丹,却发现经脉阻塞,连手指都变得僵硬起来。 他心中大惊,强行开启内视——只见脏腑之中黑气环绕,自己引以为傲的金丹不知何时竟爬上了一丝丝暗红的血线。 “这是什么?” 看到此番异象,男人的心头第一次产生了恐惧。他实在没有想到,之前忽略的小伤,居然会产生这样致命的后果。 “解毒,快解毒……” 干瘦修士乱了手脚,大把大把地吞着丹药。 但一切都晚了。 本命法器的反噬,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时此刻,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黑纹,眉心处也隐隐透出了一点殷红。 熔浆平百川,热血焦枯骨。 这眉心一点,正是熔血毒扩散到全身的标志。 尖锐的骨哨再次响起,干瘦修士只觉得丹田处骤然鼓胀,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生长。紧接着,他便感到一阵刻骨的剧痛,仿佛被人拿着钝刀,割下了一片连着神魂的血肉。 “啊啊啊啊啊!” 男人惨叫着跌在地上,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他想要挣扎,却不知这仅仅只是开始。 同样的撕咬还在继续,干瘦修士能够清楚地感到自己的灵魂被不断破碎咀嚼,却因为金丹受困,连自爆解脱都做不到。 “忍着点,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殷寻从甲壳中出来,学着男人的语调,声音无比冷漠。 “你不是向来看不起人吗?怎么?堂堂的金丹修士,忍痛能力还不如蝼蚁?” “你……到、底、是谁?” 干瘦修士咬紧牙关,眼神无比怨毒。 “一个被你抓来的路人罢了。” 殷寻晃了晃手指,满不在乎地回答。 “不过我这人有个爱好,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瞳林……” 想到老祖的威胁,男人的理智稍稍回笼了一瞬。 “我知道——瞳林的大族对吧?你们借故挖矿,实际却害人性命,就不怕传出去被讨伐么?” “讨、讨伐?” 王蚁的吞噬已经让干瘦修士的意识趋于崩溃,他一边震惊于殷寻的道破,一边含糊不清地叫道: “你、不会以为,只有我……啊!” 男人爆发出一阵更加凄厉的嘶吼,接着便好似被人切断了命脉,顷刻间委顿下去。 “诶?这就挂了?速度有点快呀!” 殷寻眉毛微挑,正要出手查探,狄洛却先一步弓起身子,弹腿跳了上去。 “别太过分噢,这东西可不是你能碰的!” 虫子抬起前肢,划出两道弧光,轻易便剖开了干瘦修士的肚腹,将那枚布满血线的金丹彻底暴露出来。 此刻的噬灵蚁已有拳头大小,下颚鲜红,双翅碧绿,全身灵光浓郁非常。 只见它正用六足扒住金丹上部,咯吱咯吱地啃得起劲儿。贪婪的涎液滴在丹体表面,腾起一股黑色的烟雾,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被腐蚀殆尽。 “啧,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狄洛猛地变大,十分嫌弃地拨开王蚁,然后一挑一抛,大嘴一张,竟是理所当然地将那枚金丹囫囵吞了下去。 “……” 你俩是当我不存在吗? 殷寻深吸口气,正要发火,却见虫子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说道: “时间不多了,胖子那边突然挣扎得厉害,咱们必须加快动作。” “难不成他能感应到同伴陨落?” 少女听见此言,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办了。” 她念动法诀,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冲狄洛说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方才这场恶战,我身上的家当都用得差不多了。灵力和神识也消耗巨大,短时间内难以恢复。 “如果这时再对上胖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你既然吃了金丹,总该发挥点作用,否则……” 后面的话殷寻没说出口,但狄洛察觉到她凉凉的眼神,依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知道了,下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虫子瞟了眼少女身上的伤口,有些心虚地小声嘟囔:“反正你不是邪修,金丹再好也用不上,给我总比给蚂蚁强。” 其实狄洛说的没错,她不靠夺舍修炼,拿着金丹只是烫手山芋。如果被王蚁吞噬,又要担心其实力暴涨,难以掌控。 虫子身为妖兽,又与自己同身同命,由它吸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但殷寻可不能放任它擅作主张——这家伙最喜欢顺杆儿爬,若不时时敲打,保不齐又惹出什么麻烦。 …… 伴随着干瘦修士的死亡,他身上的禁制也彻底失去了效果。 法衣和拂尘需要重新祭炼,殷寻现在没有时间。她稍作考虑,便只扯下了男人腰间的储物口袋,将其余物品同尸身一起收到了装过郑屠的戒指里面。 或许是因为经常出入矿洞,储物袋里东西不多。 除了那件用来害人的瓷盆莲花,能勉强派上用场的就只有一把玉尺、一柄袖箭、两枚灵符和一瓶没贴标签的丹药。 青锥是本命法器,自然随着修士的陨落废弃掉了。那把绯红小刀倒是漂亮,但上面有道术法,破解起来比较麻烦。 殷寻用神识扫了一圈,将目前能用的法宝转移到自己的项链之中。就在她打算退出的时候,突然瞥见了一点诡异的光芒。 “咦?他身上怎么会带着这种东西?” 少女瞪大眼睛,实在觉得荒谬。 狄洛看着她从储物袋里甩出的物事,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是一条鱼。 一条死鱼。 准确的说,是一条新鲜死亡,肚腹隆起的肉鲳。 它那口锋利的锯齿已经龇到了唇外,身上的组织都很完整,似乎是被人一击毙命。 殷寻捏着玉尺,在那显眼的鱼肚上用力一划。 只听见“噗嗤”一声——没有想象中的内脏和血水,鱼腹里除了煞气,就只有一方小小的阵盘。 阵盘转动,灵光氤氲。 而在那阵盘中央,凝聚着一颗鲜红的血珠——与郑屠所落、莲叶所结,极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