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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1 / 1)

“……谢谢。”席舟轻轻笑了一下,“不用谢。”之后车里便只剩安静,哪怕开车师傅主动跟席舟攀谈,他也仅仅简短应付一两句,渐渐地车上三个人都再不说话。温随觉得自己有一时半刻应该是睡着了,感觉并没太久就到达目的地,而实际上进门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席舟家和温家并没太大不同,整洁简单的摆设,唯一缺少或许就是那点烟火气。门口鞋架上有两三双鞋,看得出都是席舟的,其他位置放有雨衣之类的杂物,用纸盒齐整装好,暗示主人独居的现状。温随被领进次卧,卧室的床和家具都蒙着白布单,很干净,但也明显久未用过。“先把东西放这儿,还没吃晚饭,我去煮面条。”十分钟后席舟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淡色的汤里漂浮着几片翠绿叶子,温随碗里还有两个鸡蛋。“抱歉,事先没准备只能随便应付,阿姨做饭那么好吃,难为你来我这里还得凑合。”温随不介意这些,有吃的就行。饭后温随进次卧收拾箱子,席舟去拿床单被罩。箱子里东西整理齐备,细节处感觉更像梁舒的风格,温随一件件取出来,先都摆放在桌上,到最后,发现箱子底部放着一张纸条。晚上睡前记得泡脚。温随攥着纸条,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听到席舟抱着被子进来,他回过神,将纸条塞进箱子的夹层。当晚,温随在新环境里辗转难眠,头上的伤倒是能忍,就不知怎么,莫名静不下来,估计也是白天在医院睡多了。他在床上躺了会儿,到底还是坐起身,想着在房间走走,或许累了就能睡着。可习惯性往身侧一摸,没摸到那盏床头灯,再往前迈两步,脚突然碰到地上什么东西,被绊了一下,把前面椅子撞倒在地,黑暗里发出挺大一声响。“小随,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门外传来席舟的声音。“不用,”温随立刻回答,定下神又补充道,“没事。”席舟倒没多问,只说了句有事叫他,就走了。温随轻轻将椅子扶起来,通过它摸到前面的桌子,打开台灯,弯腰寻找。地面很干净,轻易就找见那个绊到他的罪魁祸首,是个奇怪的椭圆形物体,温随疑惑打量过,伸手将它拿了起来。“我朋友原来养的,后来不想养说要放生,我就给带回来了。”早晨,温随将那个小东西拎出来时,它脖子还缩在壳里。准确说是昨晚温随反正睡不着,就一直在那等它,结果这家伙实在太怂,估计是被吓到,后来温随醒了,它还保持他睡着前同样状态同样位置,整宿都没动过。都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只看着也有巴掌大,龟壳上一块块花格里面花纹不少,黄色青色蓝色,按说年纪应该不小,怎么感觉一点都不老成。“它需要水吗?”席舟看温随还蹲在地上看乌龟,跟它大眼等小眼,忍住笑,“旱龟,放养的,不用怎么管,就是喜欢到处乱爬,昨天没找到它,原来是进你屋里了。”哦,旱龟。温随懂的,从前在沙漠里行军,就见过那种沙漠乌龟,不过那些胆子都很大,见着人也只管大摇大摆,约摸生活环境太恶劣,互相谁都顾不上理谁。席舟将早饭摆桌上,也过来跟温随并排。没想到这小东西还认主,他一来就肯探头了,小小的脑袋上一双乌溜黑的眼睛,东张西望地转着,朝席舟还爬了两步。它脑袋上隐约有点红色的花纹,温随正低头想看清楚,它就受惊似缩回去,又不肯动了,四肢和脑袋藏得严严实实,乍看只剩一团棕褐色的龟壳。席舟笑道,“它其实有个名字。”“什么名字?”不是这个问题引起温随注意,而是席舟现在那笑。席舟清了清嗓,正色:“叫‘壳壳’。”温随:“……”好敷衍的名字,“你起的?”席舟矢口否认,“我朋友起的,叫别的它听不懂。”语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建议,“不然你试着叫叫它?”温随虽然无聊到大早上起来在这里研究乌龟,但不至于真无聊到一直研究个没完。听不懂名字的乌龟后来被晾在一边,不过应该是饿了,没憋多久就晃晃悠悠爬走觅食,温随和席舟也坐餐桌边吃早饭。经过连续几顿被迫凑合,主人这顿明显是用了心的,煎蛋饼杂粮粥豆浆小笼包烤面包片,两人份的东西花样却多。温随以为席舟会着急去箭馆,但眼看时间早就过了平时,他却还在不疾不徐地吃早饭。“你伤没好,这周先养着,就不用训练了。”席舟哪能瞧不出温随频频望挂钟的用意,直言叫他别着急。温随当然不急,不训练他也没意见,只是光待在这里也无所事事,温随吃得半饱,慢慢啜着豆浆,心里琢磨去箭馆再找两。“昨晚没睡好?”席舟将果酱推到他面前,“因为壳壳?”“……”温随抬了抬眼,对后半句自动忽视,拿小勺刮点果酱蘸在面包片上,想推说睡好了,碍于半夜碰倒椅子有证在先,只能勉强承认。还好席舟没再继续提那只乌龟,“摘床的话睡前可以看看书,能分散注意力。”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之前给你那,是不是没带来?”温随咬面包片的动作停了下,很明显,席舟这回猜到点子上了。“箭馆里的书种类不多,除了那本给你的,其余的你大概都翻过……这样吧,上午也不是非到馆里,我先带你去个地方,你应该会感兴趣。”席舟并没说去哪,两人吃完饭打了辆车,半小时后到达一处独栋小院外边。小院的朱漆大门很有年代感,席舟拉着门环拍了两下,从里面老远传来回应€€€€“谁啊?”“外公,是我。”温随这才知道,席舟说带他来的地方,竟然是他外公家。“叫你不要来不要来,怎么才过一天又来了,我好得很不用你惦记。”闫明生打开门时还在振振有词,结果一开门反倒愣住。席舟笑着,“您看我带谁来了。”“哎呦是我小外孙呐!快进来快进来!”闫明生拉住温随热情地往里带,全然不顾被忽视的亲外孙:“那我呢?”“你就在外面站着。”老人家气哼哼地。结果席舟真就站在那,温随不由地也停住脚步,闫明生回身一看急得直跺拐杖,“嘿你这崽子,爱进不进。”席舟乖乖进来,走到闫明生身边,自觉扶住他手臂。里屋这时走出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小席来了,还有朋友啊,那今天得多炒几个菜。”“谢谢林姨,又给您添麻烦了!”林姨满脸带笑,“哪里的话是你太客气,快先坐,我给你们泡水去。”闫明生很健谈,比前天在医院还要热情,对温随相见恨晚。温随不擅于应付这种,但面对老人家总也不好冷脸,偶尔便简单来往两句。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很难得,席舟看得出来,多数时候会替温随搭腔,反引得闫明生说了他好几回。“我们祖孙两个说话,你别老插嘴。”温随是没太见过席舟吃哑巴亏,那模样还挺有意思。林姨端来洗好的水果、茶和一盒干果,里面也有开心果,不过席舟这回没吃,就在给外公和温随剥。闫明生看着年纪大,嚼开心果牙口还挺好。聊了快一个小时,闫明生看去也有些倦意,席舟提出想去书房看看。“钥匙在老地方,去吧。”闫明生靠着藤椅摇摇晃晃,每天起得早,上午固定时间还得稍微躺一下。席舟取来钥匙,也从里屋拿了条绒毯,替闫明生盖上,“那您睡会儿,我们进去了。”温随以为席舟只为带他来借两,可当进了书房才发现,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书房里好几排书架,席舟直接领他去了其中一排,打开柜锁从里面抽出递给温随。那明显是本旧书,线装薄册,封面已有细微磨损,温随不解其意,但翻开来看见扉页上的名字时,他愣住了。译者栏只有一个名字:温伯益。若说最初在博物馆见到这个名字,温随还毫无所觉。那如今已通过旁人了解过关于他的一些事,再见这个名字,就不可能拿陌生来形容。席舟又抽出两本,无一例外地都有温伯益的名字,且书名全都是与射箭相关。“这些……?”“对,这些是你爷爷翻译的。”温随翻开一本又一,“我只知道,他是射箭运动员。”可没人说过,他还会译书。席舟从温随的眼神看出些端倪,“你是不是听说,他是个失败的射箭运动员?”温随没直接承认,但沉默也几乎等同于承认。毕竟是父母说的话,席舟也是聪明人,大概从他外公那知道些内情,无论孰对孰错,但有件事他还是想澄清。“其实你爷爷和我外公同样,都是非常优秀的射箭选手,甚至从某种程度上,你爷爷还要更加令人敬佩。”这话将温随视线从书里拉回当下,“为什么?”席舟抽出一,将上角的卷边按平,又重新插回去,整理好。“他们两老在父辈时就彼此熟识,有回省里组建射箭队,他们相约一起参选,后来幸运地都被选上。当时国家竞技体育刚起步,各方面条件都很艰苦,但我外公说你爷爷比旁人还要更能吃苦,每天除了教练安排的训练,还总是自己给自己加码。”这与温从简讲的差不多,温随也听他说温伯益为训练付出很多,可这就能称“优秀”吗?优胜劣汰的道理在哪个时代都一样,温随不会仅因同情就称一个人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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