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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1)

裁判一声令下,两队二十匹骏马奔驰开来,李谌手握毯杖,身姿十足矫健,立刻便勾到了毯球,他两辈子钟爱打毯,可不是随便玩玩的,心得自是有一些。刘觞专心致志的看着打毯,惊喜的拍手,没想到小奶狗还是有一手的。窦悦也感叹道:“郎君好厉害!”他说着,不由叹了口气,眼神也暗淡下来。刘觞奇怪:“状元郎为何叹气?难道是这樱桃太酸了?加一些奶酪会好点。”“不不,”窦悦摇手道:“并非如此,其实……窦某不才,也是喜爱打毯的,在家中还曾经亲手做过毯杖与毯球,只可惜病体缠身,因着喘疾的缘故,一直无法亲身打毯,如今看到郎君们如此肆意潇洒,多少有些惆怅。”哮喘严重的人的确如此,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过喜过忧,每每发作苦不堪言,甚至晚上都无法安寝,这夜里歇息不好,精神自然更是不好,哮喘也会越发严重,便是个死循环。刘觞安慰道:“状元郎也不必如此自怨自艾,状元郎心灵手巧,能打毯的人,也未必能像你一样自己制作毯杖。再者说了,状元郎年纪还轻,指不定哪天便治愈了病症。”“当真?”窦悦欢心的看着刘觞,大眼睛亮晶晶。刘觞眼皮一跳,心说你这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太好哄了吧!李谌驱马打球,就是想让刘觞多看自己一眼,开场第一个进球便是李谌的,全场欢呼,月灯阁的气氛瞬间被推入了高潮。就在李谌享受英雄待遇之时,回头一看,好家伙,刘觞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而是和那窦悦两两相望,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非要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距离还这般近!不止如此,下一刻,刘觞突然站起来,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揪着窦悦的袖摆,藏在了窦悦身后。嘎巴嘎巴!李谌差点把毯杖掰断。刘觞正在安慰窦悦,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入月灯阁,东张西望,应该是在寻找合适的空位置,想要坐下来。刘觞一惊,阿爹和小郭将军!太巧了,不过也不算巧合,毕竟郭郁臣休沐就是来参加月灯阁樱桃宴的,方才在街坊上碰到,那二人就是朝着月灯阁而来。刘光与郭郁臣走入月灯阁,因为没有提前预定,来的也比较晚,空桌位已然没了,最多就是拼桌,或者干脆站着看打毯。刘光道:“看来没有空桌位,别找了。”郭郁臣却道:“无妨无妨,郁臣再找找,说不定还有空位。”说着,朝向刘觞的位置看过来。刘觞吓了一跳,兔子一样立刻蹦起来,躲在窦悦身后,因为窦悦身量也不高大,刘觞还要蹲下来。窦悦惊讶:“这位娘子,你……你这是怎么了?”他说着,供血不足的白皙面颊反而殷红起来,看着被刘觞攥紧的袖摆,也不知道该不该抽出来。刘觞机智的道:“啊呀!啊呀我肚子疼……”窦悦着急了:“娘子?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医师!我这就去叫医师来!”“等等。”刘觞拽着他不让他走,窦悦一离开,刘光和郭郁臣必然会看到自己,看到自己不要紧,关键是看到女装的自己,太丢人了,阿爹一定会追问缘由,有理也说不清楚。刘觞干脆借口道:“可能是……樱桃太凉了,刚才吃得太急,没事,不用去找医师。”“可是、可是……”窦悦很是着急,突然眼睛一亮,快速拆开自己的小包袱,从里面掏掏捡捡,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窦悦最后拿出一个小兔子模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摆件儿,比一般的手把件要大一些,双手捧着正合适。窦悦将那小兔子放在桌上,然后“咔嚓”一声抠开了兔子的脑壳,动作干脆利索,端起桌上的小茶壶,把热腾腾的茶水灌进去,又合上兔子的脑壳,递给刘觞。“给!”刘觞诧异的接过来,入手暖洋洋的,原来是个暖宝宝!窦悦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因为刚刚入春,夜里还寒凉,所以……所以就常备着,这位娘子,你捂着,再喝杯茶暖暖胃,应该会好些。”这才是真正的小奶狗,刘觞心中感叹,好体贴啊,而且还是真真切切的体贴,完全去油的那种。刘觞接过来,道:“谢谢。”“别、别客气……”窦悦又脸红了,低垂下头。“啊呀!”他突然大喊了一声,睁大了眼睛,看着月灯阁入口的方向。刘觞道:“怎么了?”“我……我阿爹!”窦悦震惊的道。刘觞顺着窦悦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已经开始比赛,但是陆陆续续进入月灯阁的人不少,一时间没有看到窦悦所说的“阿爹”。刘觞十足好奇,大唐第一首富啊,怎么也得有三头六臂吧?便道:“哪里,我怎么没看到?”窦悦道:“穿着青衣的便是!”刘觞仔细分辨了一番,入口人多,但穿着深青衣衫的只有一人,那人看起来三十五岁上下,并不显年纪,说是窦悦的阿爹反而太年轻了一些。与窦悦生的一点儿也不一样,起码气场便不一样。窦扶风身材高大,肩膀很宽,从上到下充斥着一股威仪之风,面容冷峻料峭,看起来像是不苟言笑的严肃人物,衣着虽低调,但从料子到纹饰,贵气逼人,一看就是有钱人!窦悦掩耳盗铃的捂住自己的脸,道:“不好不好,阿爹是来捉我的!”刘觞奇怪:“为何?你可是干了什么坏事儿?”刘觞心里发笑,自己做坏事儿的时候,阿爹刘光也是这般来捉自己的。不过……这窦悦看起来斯斯文文,循规蹈矩的,完全没有自己半点皮劲儿,能做什么坏事儿?窦悦道:“因为……因为已经过了我家门禁。”“噗嗤!”刘觞忍不住笑出声来,道:“门禁?你这般大了,家里还有门禁?”窦悦还保持着捂住自己脸面的动作,小幅度点点头:“因着我素来体弱,阿爹便设了门禁,天黑之后必然要还家……今日我阿爹有一个酒宴,我还以为他还家必然很晚,所以便偷偷溜来月灯阁了。”窦悦和刘觞刚才的动作很像,但他这么捂着脸,完全没什么作用,反而让人看起来鬼鬼祟祟的,好几个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不知道状元郎在干什么。窦悦是这次的新科状元,还是窦扶风的儿子,两重名头夹起来,那自然是全场焦点,他举止诡异,别人都要多看几眼,反而变得更加醒目。“窦悦!”有人突然嘶声力竭的大喊一声。窦悦吓得一个激灵,震惊的瞪着眼睛去看对方,对方是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他并不识得。那书生一喊,正在寻人的窦扶风立刻看过来,一眼就找到了窦悦,不由皱了皱眉,脸色不善的走过去。窦悦看到窦扶风走来,调头就要跑,那书生却不让他离开,冲上来一把抓住窦悦,大喊着:“窦悦!你贿赂考官,科举舞弊!你做这个新科状元,不觉得亏心吗!”随着那书生的一声大吼,就仿佛是什么信号一样,场面登时骚乱起来,也有人跟着大喊。“窦家贿赂考官!舞弊科举!”“官官相护!只有高官与富贾的子弟高中!”“彻查省试!彻查省试!”“窦悦在这里!”一群人仿佛马蜂一样,似乎早有准备,疯狂的冲向窦悦。窦悦吓得连连后退,险些绊倒在地上,不只是窦悦,就连刘觞也受到了牵连,那些人向窦悦砸东西,有人还顺手抄起茶壶椅子砸过来。“啊!”刘觞被推挤了一下,下盘不稳,猛地坐倒在地上,只觉得脚腕一阵钝疼,似乎是扭到了。茶壶还带着茶汤,铺天盖地的砸过来,窦悦大喊了一声:“当心!”他冲过去一把抱住刘觞,用后背挡住砸过来的茶壶,“嘭!”茶壶砸在他的背上,滚烫的茶汤立刻泼洒出来,有衣衫遮蔽的地方还好,没有衣衫遮挡的地方,例如耳朵脖颈全都是一片通红。李谌还在打毯,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眼就看到了坐席的骚乱,也不顾比赛了,猛地拔身,借力跃出毯场,挤开人群快速冲过去,大喊着:“阿觞!阿觞!”李谌跑过来,拥挤的人群已经变成了骚乱,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互相推挤着,有人则是浑水摸鱼的扔东西过来。李谌一把搂住刘觞的腰身,另外一手拎着窦悦的衣领子,将二人向后一带,将窦悦往旁边一丢,与此同时“嗤€€€€”一声,抽出腰间短剑。“嗬€€€€!”人群立刻被李谌吓到了,纷纷后退,谁也不敢上前。李谌眯着一双野狼一般的眼目,凉凉的道:“我看谁敢上前?”“是窦悦的帮手!”“窦悦仗着家里富裕,舞弊科举,贿赂知贡举三千万钱!”“你这是助纣为虐!”李谌才不管什么助纣为虐,他只知道刘觞受伤,刘觞的脚腕扭了,还挺严重,似乎站不稳。李谌低头一看,不止如此,他膝盖附近还有一块血迹,看来是刚才摔在地上磕伤的,连李谌精心为他挑选的女服都刮破了。李谌脸色更是差劲,沙哑的道:“我管谁是窦悦?我管舞弊的是三千万千,还是五千万钱?我管什么叫助纣为虐?方才是谁伤的阿觞,我叫他百倍偿还!”刘觞:“……”小奶狗天子很有做昏君的天赋啊!他的话实在太猖狂了,旁人又不知他是天子,有猖狂的资本,立刻哗然起来,仿佛是滚油加入了沸水,群情激奋。刘觞拽了拽李谌的衣袖,低声道:“陛下,不要再说了。”便在此时,有人大步走入了人群,一面走一面幽幽的道:“说我儿贿赂知贡举,还有零有整钱三千万,可有证据?若是有证据,便当面拿出来。”众人吓了一跳,纷纷侧目看去,有人低呼道:“窦扶风!是窦扶风!”窦扶风走到窦悦身边,将跌在地上的窦悦扶起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脖颈和耳朵上的烫伤,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他本就不苟言笑,没有表情的时候仿佛也像是在生气,如今的面向便更是怕人。“如果各位没有证据,那便对不住了,”窦扶风凉丝丝的道:“伤害我儿的证据却摆在眼前,我窦扶风没什么本事,便是记性好,今日在场诸位,窦某已然一个个记在心窍中,明日一早定当上告大理寺,谁也别想好过。”闹事的众人面面相觑,一瞬间没人说话,噤若寒蝉,他们抱团闹事,就是因为怕被单独拎出来,经过窦扶风这样的威胁,谁也不敢出头了。有人混在人群中大喊:“窦扶风!你不要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打算官官相护了!”“没错,如果闹到大理寺,重审省试,不只是你,就连其他官员舞弊,替儿买官的事情,也会被闹开!到时候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窦扶风还从未怕过什么。”窦扶风冷笑:“声势越大便越好。”闹事者突然有些发憷,不敢再言语什么,再僵持下去,若真是有官爷来了,他们的确吃不了兜着走,少不得一顿牢饭,而读书人最忌讳的就是牢饭,纷纷开始打退堂鼓。有一个人悄悄溜走,就有第二个人,紧跟着大多数人全都开溜,不敢逗留。刘觞狠狠松了一口气,要是今天的事情闹大,说不定李谌的身份就要曝光,加之他刚才说的话太猖狂,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能息事宁人是最好的。“觞儿!”不等刘觞吐出这口气,突听一声熟悉的喊声。刘觞一个激灵,刘光已然跑到跟前,焦急的扶着他上下打量:“觞儿,你受伤了?流血了!”刘觞:“……”阿爹紧张的忽略了自己的女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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