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了不少灯谜,蒋瓛以及身边的锦衣卫手中都已经抱满了奖品,那盏巨大的花灯也被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吴王府。不久之后天色渐明,狂欢了一晚上之后,人群也渐渐散去。 戏班子嗓子都快唱哑了,但就是两个字。 高兴。 朱元璋将朱允熥送回家后返回皇宫,抿了口茶水安排道:“宋和,将奏折给咱搬上来。” “皇上,昨天加冠册封,又陪殿下逛了一晚上,龙体要紧,休息一会吧。” “国家大事,一刻都耽误不得,咱已经年过花甲,本来就没觉,弄点凉水洗把脸就清醒了。” 宋和心中悲戚,不敢违抗,只能将奏折搬上来。而后去准备了一些安神的熏香,如此能稍稍缓解一些疲惫感。 批阅了几份之后,小太监禀报:“皇上,刑部尚书杨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杨靖进门后下跪说道:“皇上,张德寿死了。” 朱元璋闻言诧异的看着他:“怎么死的?他有心破坏蛋糕,但罪不至死,最多不过是流放云南。” “他自认为罪孽深重,无颜面对三殿下和家乡父老,在画完素描画像,臣将他押回刑部天牢的路中,他突然暴起,一头扎在狱卒的刀上,不治而亡。” “也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人都死了,将伤口缝合起来,让老秃子将他送回家乡,妥善安葬吧。” “皇上心胸宽广,微臣佩服。”杨靖叩首恭敬说道,说完从袖袋中取出一副卷轴,“这就是那个撺掇他人的画像,还请皇上过目。” 朱元璋打开一看,“一个女人,长得却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和,你来看看,是宫里的人么?” 杨靖心中一颤,宫里的?皇上根本不考虑其他,直接就怀疑 是吕氏? 宋和看罢后摇摇头,“皇上,老奴肯定自己没有见过她,应该不是宫里的。” “那你说,破坏熥儿送给咱的礼物,这件事最有可能是谁做的?” “老奴愚钝,想不明白。” “哼,你只是不敢说而已。” 这种只会恶心别人的小把戏,让人看的反胃。 “发下海捕文书,大明朝内全国通缉此人。” “告诉蒋瓛,竭尽全力将此人抓住,咱要将幕后黑手逼问出来!” 杀人,要让人心服口服! “退下吧。” 杨靖宋和告退离开,走到门口杨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好家伙,皇上的杀意真是让人无法承受,当涉及朱允熥时那股护犊子的劲头爆发,浑身上下都带着择人而噬的戾气,让他不敢直视。 特别是那双复杂的瞳孔 当初胡惟庸权倾朝野之时以为朱元璋不堪一击,可三万人的庞大团伙,直接就被一锅端了! 这才是洪武皇帝啊。 “杨大人最近在忙什么呢?” “三殿下让我编纂问刑条例,现在大明律,大诰越来越繁琐,有些时候各地按察司上交的同一种案子居然能有三四个判法,条目不一。” “问刑条例,便是要将大诰,大明律等条例整合起来,将重复的案件规范,不得任由官员喜好来随意判罚,重申大明律的主宰地位,最大的程度的做到大明上下判罚的统一。” “三殿下果然心系百姓。”宋和感慨说道。 本以为他在全力准备送给朱元璋的礼物,可平常公务也一点都没落下。 没有因私废公,真稳啊。 “你是什么时候投靠三殿下的?”如同佛陀一般的宋和突然问道。 杨靖也不奇怪,自从那次和朱允炆辩论之后,他基本上就明牌了 “很久很久以前,不会比茹嫦晚” “哈哈哈这位殿下,是真能藏,六部中,户兵刑工都已经确定是他的人,吏部尚书詹徽号称油浸枇杷核,之前还上奏折让殿下去看天桥两大怪,估计也已投靠。” “就剩下礼部了” “你说,任亨泰是殿下的人么?” “宋公公,我就连秦达是殿下的人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任亨泰的底细呢?” “秦达?哈哈哈,也是!” “马上就要会试了,礼部主持,必然会引起一番争夺,到时候就知道了。” “皇上已经确认,此次会试的主考官,就是三殿下。”宋和悄悄说道。 “殿下?主考官?” 主考官和其他实干官员不同,非精通儒学的博学宏儒不能担任。 “这恐怕会引来非议吧。” “你觉得若不是皇上允许,我会告诉你么?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若是真的有非议,那就需要你们帮衬帮衬。” “不过,燕王爷和宁王爷一直在谈论科学,杂家也听到过一些,杠杆,识破白莲教,豆芽菜还有臭气灯,这都是科学,管中窥豹,杂家觉得,若是殿下真正提出科学,定能够一鸣惊人!” “说不定此物,就是为了夺取会试主考官资格准备的。” “三殿下,素来稳重的很。” 杨靖深深看着宋和,这个公公,可是将一切都看的明明白白。 也难怪,空印,胡惟庸,郭桓,周德兴,四个大案后宫的太监不知道有多少卷入,可他身为朱元璋最贴身的人,掌管司礼监,无数人的眼中钉,可地位从未有过任何动摇! 没有点本事是做不到的。 “宋公公,能否将你巍峨不动的经验传授给我一些?” 宋和眼眸中带着欣赏,“好啊,就一句话,但是要知道,只适合我们,而不适合你这种干事之臣!” “请赐教!” “知之为不知,不知为不知!” 这句话很好理解,知道也当做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总结起来三个字,装糊涂! 杨靖联合到刚刚朱元璋询问幕后黑手到底是谁,宋和难道心里面会没有答案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种小家子气的举动,再结合谁和朱允熥有仇,结果一下就出来了。宋和难道会想不到? 他只是不能说而已,说了就是插手后宫!也许有一天就被有心人翻出来落井下石了。 后宫,可从不缺少明争暗斗。 “高!”杨靖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宋和开朗大笑三声,“我将你送出宫去?” “那就多谢宋公公了。” 难道皇上不知道么?肯定知道,只是没有证据,不好发难而已。 毕竟,她是另一个皇孙的母亲 正月初四到正月十五应天放开宵禁的消息通过会馆和驿站传到四周,附近的商人拿着特色的物品疯狂涌来,应天愈加繁荣,通宵达旦。 宵禁放开后自发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地方,秦淮河!河上一条条画舫高高的桅杆上都挂满了臭气灯,歌伎放声歌唱,就好像宋代的瓦舍勾栏一样。 年轻士子显得无聊,也来一次今日无事,勾栏听曲,在会试前放松精神,过的异常充实。 然后就苦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王博艺。 王博艺此时无语的看着桅杆,特么的,谁啊,有病是不是,偷臭气灯干嘛? 这才几天啊就已经在市面上流行了,肯定有人偷走之后私下仿造。 不然青楼画舫里面能那么多么? 每一家都有,他只能象征性的罚点钱 臭气灯挂在最显眼的大街上,现在应天灯火通明,常人怎么可能偷走,五城兵马司肯定有内应。 那群蛀虫! 别让老子发现你们!五城兵马司也是有家法的。 他来到朱允熥家门口,郑和正在指挥几百个工匠做事:“你们都慢点啊。” “匾额右边再高一点,两边看起来不平。” “大人,这样呢?” 郑和仔细端详,左右看了三回才满意点头:“没问题。” “总管大人!”王博艺上前拜谒,郑和急忙回礼:“指挥使大人。” “您怎么来了?” “我都不好意思说了。”他将臭气灯丢失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郑和却不禁一笑:“大人不必在意,现在固然繁荣,毕竟还不是大同天下,有些人铤而走险很正常。” “殿下早就猜到了,工部那边已经造出了很多臭气灯,换上就是。” “不过,大人要将兵马司的内应和小偷揪出来,杀鸡儆猴。” “放心,这是我分内之事。” 郑和将他请到一旁说起话来,工匠顿时松了口气,这个总管未免有些太认真了,可是苦了他们。 “指挥使大人打算怎么做?” “我会多加派一些兵马司的人手盯着。”这还能有啥方法? 郑和摇摇头:“太不稳重了。” “兵马司内部不值得信任,去找锦衣卫的帮助。兵马司明哨,锦衣卫暗哨,发现有人偷窃后一拥而上,将他拿下,而后游街示众!” 王博艺: 这安排,真特么稳。 “最近辛苦兄弟们一段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将偷盗之风刹住。” 王博艺急忙行礼:“我明白了,多谢总管大人指点。” 之前郑和无品,可是现在已经是吴王府的内务府总管,正五品! 这就是开府仪同三司的厉害,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王博艺品级虽然比他高,但权利差远了。 看着王博艺离去,郑和转身指挥,“诶诶,你们的邸吻没安装好,马上拆了重装啊!” “啊?”工匠们故意加快了速度,没想到特么还得返工。 是真稳啊。 “还有一对东西也要麻烦你们装上,就放在邸吻中间便可。” “大人,这是啥?”工匠拿着手中的大象铁像,很奇怪,尾巴上拖着长长的铁链,而鼻子对准天空,插着一根细细的铁针。 一个很丑,但两个看起来就很和谐。这也是稳重? 这玩意是干嘛的? “别管了,正常安上就是。” 此时,旁边突然跑来一人,气喘吁吁说道:“总管大人,山东巡抚夏元吉六百里加急传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