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锦衣卫齐整迈步向前,站如松行如风,行动间颇有一股气势。 朱允熥和蒋瓛并肩走在最前面,蒋瓛问道:“殿下,我们这次怎么安排?” “周德兴虽说经常打败仗,但好歹也是开国侯爷,当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杀出来的!” “不容小觑!” “这些锦衣卫欺负文官是把好手,但是对付他我觉得并不太稳重。”朱允熥慎重说道。 欺负文官? 什么叫欺负! 蒋瓛心中腹诽,他们很有节操的。 “殿下,你说应该如何?” “王文素他们都已经被囚禁,进入应天也并未大张旗鼓,消息应该还没有走露。” “走,和我去兵部武库司,更换装备!” “装备?”蒋瓛突然大惊失色,“殿下,您不会让我们扛着红衣大炮去吧!” “那不叫稳重,那叫傻缺!” 朱允熥翻了个白眼:“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的么?” “不敢,不敢”蒋瓛急忙弱弱认怂。 “红衣大炮更适合攻坚或者平原野战,阻挡敌军冲击。万马奔腾,红衣大炮突然发射,敌军骨碎震颤,那是什么样的场景?” “也正是因此我明军才是历史上最强的军队!” “就连唐朝的府兵也无法与之媲美。” “他周德兴府邸里面能藏多少人?就算再高估他,也无非是一些经过训练的亡命之徒。” “有一些勇气和一股子蛮力罢了。” “对付这种人,有专门的打法。” 不多时两人来到兵部武库司门口,主事张宏急忙出门迎接,恭敬叩首:“三殿下。” “打开武库,我有皇爷爷的金牌,要给锦衣卫更换一批装备!” “是!” 武库大门开启,三人走入其中,看着面前的场景蒋瓛傻眼了:“殿下,这啥啊?” 一根竹竿上面左右分布着长达数寸的尖刺,这也是武器?农夫打架都不用吧! 朱允熥解释:“这东西叫做狼宪。” 一旁还有藤甲,竹盾,长枪。 蒋瓛拿起一个异常无奈:“怎么还有狼牙棒啊?” “这能比得上绣春刀么?” 飞鱼服和绣春刀多帅! “绣春刀帅是帅,用来杀人可就差远了。” “这些都是我总结出来的,对付小股部队更加合适!” “让你的人进来换装!” 蒋瓛无奈的点点头,锦衣卫看到后也都很无语。 这 感觉好土啊! 能不能不换 “锦衣卫听令!”朱允熥举起手中的金牌,“站成两排,十人为一组分队!违令者军法从事!” “是!”拥有金牌者就是锦衣卫的主子! “第一排两人手持竹盾,第二排两人手持弯刀,第三排手持狼宪,第四排手持长枪,另外分出两人手持火铳!” “你们记住了,若是碰见敌人,第一排首先向前阻挡,挡住敌人便是首功。” “第二排短兵接触,将敌人斩杀!” “若有骑兵,第三排用狼宪攻击马腿,若骑兵坠落第四排用长枪将其刺死!” “火铳远距离攻击,明白了么?” 很快所有人换装完毕,出乎蒋瓛的预料,放下绣春刀的锦衣卫不止没有因为武器变土,反而散发一股择人而噬的戾气! 令他也略微胆寒。 “这这是一种战阵?” 朱允熥微微颔首:“所有人,并列两排,不准乱了队形,目标江夏侯府,跑步前进!” “是!”锦衣卫齐声大喊,冲出武库司。 蒋瓛是彻底傻眼了,这特么的 抓个周德兴居然动用战阵? 他 三殿下就是个妖孽! 人家次次稳重,并且次次都有出其不意的新东西。而他,只是将三殿下教的东西完善落实 这叫稳重? 这叫拾人牙慧! 蒋瓛被打击了,他觉得,换装后的锦衣卫就算乾清宫的守卫也能硬钢一波! 这个战阵变化多端,太诡异了。 “殿下,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 朱允熥翻身上马,“你看到没,无论何时此阵都是左右对称,有攻有守,张开之后便和双翼一般。” “他叫鸳鸯阵!” “鸳鸯阵?好名字!” 锦衣卫整齐向前,遇到的百姓看到后竟产生一些发自内心的战栗。 银行中的杨士奇看到结成战阵的锦衣卫也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些血罗汉,似乎变得更可怕了。 历朝历代都有锦衣卫这种组织,汉武帝的缇骑,东汉的司隶校尉,唐朝的百骑,宋朝的皇城司,清朝的血滴子和粘杆处。 只是从未有过明朝这样,将特务组织加强,上上下下数万人全都摆在明面上。 并且深深的参与到每一次政治变化当中。 作为文官,他不喜欢锦衣卫,可无法上书让皇帝取消,因为锦衣卫已经渗透到大明的各个方面。 现在取消,说不定地方的镇守都会出问题,牵连太大了。 杨士奇的感慨很快变成好奇,这些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是要对谁下手? 江夏侯府,周骥浑身舒坦刚刚进门,周德兴横眉冷竖静静看着他。 “怎么了?” “你去哪了?” 周骥满不在乎说道:“就是出外面闲逛了一会!” “你还撒谎!”周德兴气急败坏走上去啪的给了他个嘴巴,“老子打死你个没出息的狗东西!” “你又去皇宫里了是不是?” “你今年才多大啊,有那么多需求么?还有,管不住老子给你娶媳妇,你倒是说啊。” “去皇宫里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皇宫有多少忌讳?” “你知不知道被发现了这是要灭门的!!” 周德兴怒火冲天,毫不在乎形象破口大骂。 “这都多少次了,不也没事么?” 他在这忧心忡忡,而周骥根本没当回事,周德兴快气炸了,啪的又是一个嘴巴甩了上去! 觉得心中不舒服的,又甩了连续好几个! “没事!我让你没事!我让你没事!” “你当锦衣卫是瞎子啊?他们可是连千里之外的吴复中晚上说了什么梦话都知道!!” “给事中被吓的当众吃屎!” 周骥甩出自己混不吝的性格,“你打啊,我把脸伸过去,你再打啊。” “大不了把我打死,你倒是看看,这委屈扒拉的江夏侯交给谁继承!” 周德兴指着他的鼻子臭骂:“老子当初怎么就没把你射墙上!” “贪上你这么个小畜生,当年真是瞎了眼!” “诶诶,别这样说啊。从某种角度上,我是小畜生,你生的我,你可把自己也骂了。” “你”周德兴觉得自己神魂颠倒,“牙尖嘴利有什么用!” 周骥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一口将茶水喝干:“我已经去了那么多次不也没人知道么?” “那个小门没几个人知道,再加上我还有内应,爹,你放心,没事的!” “要说你当初也领兵攻城,怎么这么胆小呢?” “哼!这么说你胆大?” 周德兴猛地抽出宝刀遽然而起,突然便对着周骥斩了下去,眼中满是杀气,威风凛凛。 刀光纵横,擦着周骥的鼻尖斩到旁边桌子上,深入几寸。 发出康郎朗的声音。 周骥早已魂飞魄散,吓的脸色煞白,浑身哆哆嗦嗦。 周德兴冷冷一笑:“你不是胆大么?抖成那样干嘛?摸摸你的脑袋,还在头顶么?” 察觉到自己还活着,周骥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你知道宋和是什么人么?” “老爷子明令太监不能干政,可宋和呢?” “他不经常提出一些例子供老爷子参考么?” “他管着宫内二十四监,身份虽然卑微,但权利极大!”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当老爷子的司礼太监?” “他当年是元太尉蛮子府中的一个宦官,老爷子进入应天投靠了过来,跟随徐达南征北战,在鄱阳湖决战以命换命救了老爷子一回!” “攻打苏州是第一个爬上城楼的!” “后来进攻大都,远征草原,他战功赫赫你知不知道!” “如果他不是宦官,他的功绩能够封爵!” “就算老爷子现在让他将自己所有的义子家人全部斩杀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虽然因为忌讳并不过问后宫之事,可你若有一点疏忽,你以为他查不出来么?” “就凭你,刚刚一刀差点被吓死的怂包也想要和宋和斗?” 周德兴骂够了坐在一旁,气鼓鼓的连喝几杯茶水,“还有!” “这是侯府大堂,不是青楼,你弄这么多画像挂着干嘛?” “你特么天天发情啊!” “你也不怕将自己累死!都给老子烧了!” “给你炼丹的那个道士,马上给老子杀了!” “什么狗屁东西都往家里带。” “你也想长生不老?你装什么犊子?他给你炼的都是春药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想学刘子业么?!” 周德兴深吸一口气,看见周骥就想当初为什么没把他射在墙上,可既然已经生下了那就要负责。 “后宫不要再去了,万一被宋和发现你就完了。” “现在正值关键时候,前几天锦衣卫大举出动,王文素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按理来说锦衣卫只负责审案,他们对银行这方面不熟,应该不会出事。” “等假币弄好之后,老子将银行窖藏的一千多万银子都兑换出来,出海前往倭国。” “之后老子学秦淮河给你开无数青楼,你自己潇洒吧!” “所以消停的,知不知道!” 周骥认真的点点头,可转而便去幻想之后的事情。 天天都能嘿咻,这样生活该有多美好啊。 轰隆! 大门突然重重一响,不久便听到门子的怒吼:“有病啊?干嘛呢?” “敲这么重干嘛?” “来了,来了!有拜帖没有!” 周德兴和周骥也走了出去,什么样的恶人才这么敲门呢? 之前只有蓝玉那个混蛋,可他出征了啊。 到底是 下人刚刚打开门,从死角里冲出来的狼宪一把将他扫到地上,一排排锦衣卫结成战阵冲入府邸当中。 当即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包围! “所有人都不准动!” “违者格杀勿论!” 战阵之威让他们更加澎湃,气势滚滚! 呼啦! 周德兴环顾四周,只见墙壁和房顶上也冒出不少锦衣卫,他们手持火铳瞄准庭院,若有异动当时击毙! “你们这是干嘛?” “知不知道这是陛下钦赐的江夏侯府,门外有陛下亲题的匾额!” “你们随意闯入,形同谋反!” “周侯爷,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和泼妇一般大吵大闹,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我既然赶来,肯定就有把握!” “更何况,来的人还不止我一个。” 朱允熥和蒋瓛迈步走入,三人目光对视。 “周德兴,你的事犯了,跟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