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这里还有下情禀报。” “说!什么都不准隐瞒!” 杨士奇拿出一个账本,“这是王进后来给我的,可能本意是为了给我增加点工作难度。” “可他没想到” “这是之前被杀的漕运总督秦可望上交的账本!” “里面清楚的记载了,洪武二十三年,他借用粮船损耗的名义从户部和兵部拨款建造了三百艘战船用于向北平运粮!” “而后,从各个粮长汇报的情况来看,这些战船没有一艘用于运粮。” “都用来运送他的商品,并且结交朝中大臣了!” “其中大部分已经被陛下所杀。可唯独有一个逍遥法外!” 杨士奇将目光放在吕武身上,揶揄打量着他:“吕大人,你说呢?” 吕武陡然间脸色煞白!身体宛若筛糠颤抖。 朱元璋冷冷一笑,一把抢过账本,翻看之后不解问道:“这黄米白米是什么?” “皇爷爷,这是暗号。” 朱允熥解释道:“一石黄米便是一两黄金,一石白米,就是一两白银。” “这里写着秦可望给吕武送了黄米五千石,白米一万石。” “也就是五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 吕武本来还打算狡辩一番,可万万没想到朱允熥就连黄米白米这种黑话都了然于胸。 登时内心战栗,双股颤抖。 李贯急忙出言庇护:“皇上,这账本有可能是假的。” “假的?” “你转身看看他现在的情况,你再告诉咱这账本是真是假。” 李贯转身,只见吕武早已颓然跪倒在地,嘴唇不停哆嗦,甚至在恐惧之下口吐白沫,身体抽搐。 没用的东西! 李贯心中暗骂一声。 看着意气奋发的杨士奇心中满是嫉妒,站在那里慷慨激昂的本应该是他才对。 “咱之前早有规定,贪污六十两者,斩。” “咱现在对着群臣再说一次,想发财,就别当官。” “否则,就是与咱为敌!” “就算咱一时被人蒙蔽无法察觉真相,但人在做天在看!!”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别看现在跳的欢,小心来年拉清单。” “将吕武打入锦衣卫诏狱,严厉用刑,将他的同党都给咱拷问出来。” “一个都不放过。” 抽搐中的吕武似乎听到了朱元璋狠辣的审判,更是疯狂颤抖两下。 “有胆量贪,却没胆量承受。” “你看看他现在窝囊的模样,孬种!” “咱白培养你这么长时间了。” “把他拉下去。” 朱元璋愤恨的踹了一脚,转身看向户部尚书赵勉:“户部已经烂成这样了,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赵勉骤然感觉冷汗淋漓,扑通跪地,“微臣,微臣真不知道。” 朱元璋看向杨士奇,杨士奇摇摇头:“记录的所有账本当中,并非发现司徒大人的任何踪迹。” “还算给咱个台阶,留了一张脸。” “赵勉御下无方,罚俸一年,削去其他所有职位,只保留户部尚书官职!” “李贯,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求情!” “拉出午门杖二十!认真打。” “都滚吧!” 朱元璋今天来户部弄了一肚子气,对户部这些官员恨的咬牙切齿,朱允熥见事情已经解决便要转身离开,功成身退。 谁知朱元璋叫住了他:“干嘛去?” “回家。” “捅出这么大的事情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两人走到门外,朱元璋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你再来这么几次,咱的心脏可受不了。” “皇爷爷老当益壮,孙儿可佩服至极。” “少拍马屁!看来下次咱也应该稳重一点,你问要锦衣卫的时候咱就该混到里面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朱允熥嘿嘿一笑:“我这点小伎俩怎么能瞒过皇爷爷呢。” “若是你爹在的话,肯定要将你骂的狗血淋头。” 朱元璋让锦衣卫暗中保护,在街上慢慢溜达,“你爹那人啊,被老夫子们教傻了。” “总是和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希望咱对那些贪污之人能够法外留情。” “可他却不想想,这些人鱼肉百姓的时候有过一丝怜悯之心么?” “被咱抓了个现行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们演给谁看呢?” “你信不信,咱今儿要放了他们,他们明天就敢给你贪的更厉害!” “熥儿啊,你比你爹强,能分清楚是非对错。” “咱告诉你,当了二十四年皇帝咱就看清楚了,这官啊,都有阴阳两面。阳的一面,是严格按照四书五经的教条行事,忠君爱国,守正恶邪,泽披苍生,名流当世。” “而阴的一面,就是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鱼肉百姓,巧取豪夺,毫无底线,只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 “咱不相信他们,所做的便是利用强权和屠刀将他们的阴死死压住,以此来鼓励他们的阳。” “想要统御群臣,你要有自己的法子。” “好好想想!” 朱允熥心中对朱元璋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位洪武皇帝简直将人性琢磨到了极致。 也正是因为他的手腕,才使得大明朝在短时间内便从元末战争的疮痍中复苏过来,在户人数已经到达六千万! “走,和咱去看看应天。” “咱就喜欢这种烟火气。” “是!”朱允熥说的非常诚恳,“我搀着您?” “搀着?”朱元璋哈哈大笑,不再是刚刚威武霸气的洪武皇帝了,只是一个平常的爷爷。 “来来,那搀着,咱老了。” “走!” “得嘞!” 一老一少在欢声笑语中向前走去。 而朱允炆在户部默默看着两人的背影,嫉妒的甚至开始撕咬自己的朝服。 每次都是这样,自己苦苦寻求的东西朱允熥很容易便能得到。 为什么啊!! “来人啊!”气急败坏之下他大声咆哮。 “把户部的堂食给我也做一份!” “今儿我也吃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