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任何时候， 要账， 尤其是代为要账都是一个得罪人的活。 哪怕是太上皇授意，承乾帝下旨， 这份亏空依旧很难清剿。 首先现在各家基本上都没有这么多现银， 从迁都之后， 各家的日子几乎都是一落千丈。 迁都之前太上皇和贾代善已经联手乱杀了一通， 当时各家就已经有了些警惕了。 别看贾政这一辈的开国一脉都不怎么样， 但是贾代善那一辈也是人才辈出的。 他们很清楚迁都的原因， 也猜到了太上皇之后要压制各家勋贵。 为了保留血脉， 当时就直接分了家， 将旧都金陵的产业都留给了分家， 此后一直都没什么联系，或者是明面上没有。 就是想着以后若是主脉灭了，还有分支可以保留血脉流传下去。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生儿生女都一样的想法， 对所有人来说， 家族血脉可以流传才是最重要的。 各家在神京这边虽然置办了些产业，但随着时间慢慢的也都变得和贾家差不多了。 另外也是这一代的各家根本就不想还这份亏空！ 都是守着祖上余荫过日子， 祖上为朝廷留过血，死过人， 花朝廷点银子怎么了？ 要账？ 没钱！ 这就是各家的想法， 这才是承乾帝觉得难办的地方。 所以这件事只有赵善这个户部尚书在做， 大皇子李茂并没有参与其中。 而赵善要完了账目， 最后能顺顺当当的告老还乡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自然不想接这么一个颇差事， 可太上皇的旨意下来了， 他不敢不做。 做了几十年的官， 屁股底下有多脏，他自己怕是都记不清了！ 这种情况下， 只能做这个棋子，来将所有的事情处理的漂亮。 如今贾政主动还款， 给了这件事一个很好的开局。 不仅能得到太上皇和承乾帝的喜欢， 还能在文官这边得到一定的名声。 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传出贾赦借钱的事情，家里不知道的缘故。 就是为了营造贾政知道之后， 就立刻从官中拿出所以银子还账的忠心形象。 李茂叹道： “以往是听着先荣国的故事长大的，如今看来贾大人也是一个忠肝义胆之人，不愧是先荣国之后！” “贾珺，这件事本王还是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帮忙，怕是贾大人还被贾将军蒙在鼓里呢。” “到时候怕是一直都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契机，这收缴亏空的事情，怕是几个月都见不到破局的希望。” 贾珺摇了摇头说道： “王爷，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这么容易，虽然贾家不担心各家来寻不自在，但是各家也未必可以这么轻易的拿出亏空。” 李茂点了点头， 虽然有了破局的希望， 但是接下来也并不容易， 几百万两的亏空，三四十家勋贵，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一旦出现变故， 那结果是完全无法承受的。 “贾珺，这件事可还有别的办法？” 看着安阳王期待的模样， 贾珺心说怕是你和‘门客’都商量的差不多了吧！ 承乾帝八个皇子， 最受重用的就是这个大皇子。 吏部、兵部、刑部都是两个皇子知政， 工部最不受重视，也是一个皇子， 礼部那边至今没有皇子知政， 而最重要的六部之一的户部就是大皇子一人知政。 平日里又时常跟随在承乾帝身边， 其超人一等的身份已经在宣示一些意义了。 所以他麾下也是有一些这两科的进士跟随的， 贾珺上次来就见过几个，都是极为聪明的人。 他们和贾珺不一样， 都在想推着大皇子尽快得到太子的身份，确定大义！ 而贾珺不同， 贾珺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放在承乾帝身上， 大皇子只是一个中间人，可以传达自己态度的中间人呢。 大皇子对此也心知肚明， 却也甘愿如此。 毕竟能为承乾帝做事，可以得到更多的信任和委任， 又能和贾珺留下一定的情份。 他很清楚一件事， 只要做好所有的分内事， 将来皇位肯定是他来继承的。 那么承乾帝留下的臣子，也一样是他的臣子。 贾珺想了一下说道： “王爷，此事还是真的莫要牵扯太多，不管是勋贵也好，还是户部也好。王爷如今最好还是保持中立的态度，不要过分参与其中。” “亏空收缴之后，各家勋贵或许会有些不满，绝对不能让他们的目光放在王爷身上。朝廷有朝廷的规矩，一切都按照规矩行走就好。” 李茂沉默了一下，摇头叹道： “你说的本王都懂，但你并不知道朝廷的难处，去年的税收才刚刚过了五千万两。而这五千万两根本不够支应今年的各项花费。” “天灾、人祸、军饷、俸禄、战备、九边城墙修缮、各地河渠清理开凿，这一桩桩一件件算下来，怕是还要缺近两千万两！” “现在各家勋贵的亏空虽然不足一千万两，但是能在年初、年中时缓解极大的困境。朝事不比家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皇室也好，勋贵也好，都是建立在大周朝的基础上。如果真的天怒人怨，百姓民不聊生，甚至九边失守，那，本王就算是有贤名又有何用？” 贾珺也沉默了一会， 心里快速的衡量着利弊， 数秒后， 皱着眉头说道： “若是王爷能说服陛下，挑出一些正经官职，哪怕是没有太大权利的，我也有一些把握去说服各家。只是这件事怕是有些骂名，陛下未必会答应。” 安阳王寻思了一下说道： “那本王这就进宫，看看能否说服父皇！为了这天下苍生百姓，有一些骂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