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大雨, 荒野渡口, 破败的驿站倒塌了半边,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 里面有一堆篝火升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驱散了荒野的寒气。 火边,有一蓑衣老者,杵刀而坐。 膝盖上趴着一个酣睡的六七岁女童。 老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女童,干枯的手,在女童粉嫩的脸蛋上细细摩挲。 身子微伏。 眉眼隐没在斗笠的阴影里 火光摇曳的剪影中,老人的倒影被拉的很长,似裂出了一个口子。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 铃铛的动静,似乎吵醒了女童。 她擦了擦眼睛,迷迷糊糊叫了声“爷爷,我们这是在哪儿?” 蓑衣老者此时身子已经端直,抬头,眼珠微微泛白,看向门外。 很快,铃铛声近了。 破门被撞开。 寒风卷起雨雾,压的火堆一弯。 一个粗衣草帽的羊倌儿,带着雨气,赶着一群羊进了来。 “有人?赶巧了,这春雨下的急,借個地儿躲躲雨。” 羊倌儿背有些佝偻,身材枯瘦,眼眉狭长,手里拿着根棍,拍了拍衣服上的雨,咧着一口烂牙,跟老人腆笑着搭起了话。 “跟您借个火,我这羊淋了雨,寒气重,折了我那主家怕不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蓑衣老者没说话,只是从火里抽了一根柴,扔了过去。 羊倌儿谢了,就把羊赶到一角,围成一圈,升起了火。 而那些羊,也乖乖听话,连叫声也没有。 而老人身边的女童好奇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摇了摇老人的手臂,稚声稚气开口说: “爷爷,你看,那只羊在哭!” 女童指了指羊群中一只羊。 污白色皮毛上,满是狰狞鞭痕,那双羊的眼睛,正看着两人的方向,竟流下了眼泪。 蓑衣老者看过去。 却见羊倌儿脸色忽然一厉,用棍子狠狠抽了一下那羊。 “欠抽的畜生,老实点。” 说完,羊倌儿咧着一张嘴,笑眯眯地看着女童: “没事,羊怎么会哭呢,小娃娃你看错了,这荒郊野外,你可别吓我这老人家。” 火光摇曳下,那嘴角似乎翘的夸张。 女童吓得往蓑衣老人怀里钻了钻。 老人抱了抱女童,让她别过头去,声音带着一丝夹着嗓子的尖锐,“这是我孙女,小孩子乱说话。“ 羊倌儿只是龇牙笑了笑。 “哦,是吗?“ “这荒林野渡,你爷孙俩怎么会在这?“ 说着,低下了声:”我劝您啊,雨停了,赶紧走。” 老人听了,声音一沉: “为什么?” “因为前不久这地界闹了妖,有畜生专门把小孩子掳走,等到了地方,就吃了心肝脑髓。”羊倌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幽深起来。 “小娃娃,你可得小心点哦!” 女童吓得直接哭了起来,直叫爷爷。 而蓑衣老者手中的刀一颤,死死盯着正咧嘴直笑的羊倌儿。 “轰隆” 一道电光划破雨幕。 下一秒,羊倌儿的那张脸变得皱巴巴,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 那干枯岣嵝的背变得挺直,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电光火石间,其伸手朝对面隔空一吸。 那吓坏的女童,哭喊着落入他手中。 接着,便昏睡过去。 很快,刚才还佝偻干瘦的羊倌儿,转眼变成一位飞云入鬓,眼中点漆的俊朗青年。 而蓑衣老者看着这一幕,神色变得扭曲凶戾,脸上生出了尖锐般的灰色毛发,朝着青年龇牙咧嘴。 “你是谁?” “代天巡守,伐山破庙!”陈渊将女童轻轻放在一边,话语随着天边惊雷落下。 “巡山校尉!”扭曲的蓑衣老者似乎听到了某种忌惮的东西,吱呀怪叫一声。 将面前火堆朝陈渊一卷。 “咻”地一下。 破窗而出! 再一看,原地只剩下几件衣物。 “画虎类犬” 陈渊冷哼一声,拂袖一卷,火星如龙,顷刻入袖。 随后脚下一踏,钻入茫茫雨雾。 片刻,春潮江边,一声尖利惨叫。 一只灰毛山魈的胸膛被拳头生生洞穿,气息全无。 这东西长相凶恶,喜食怨气,善于变幻蛊惑人心,变成伱身边亲近的人,然后在人不可置信,怨气最深时,吃人心肝脑髓,尤其小孩。 陈渊收拳,气机一震,手上墨绿色的腥血顷刻震散。 这时,脑海中响起洪钟大吕般的道音。 “斩杀一境山魈一只,气运点+1” “主线任务:百妖谱完成度百分之十,获得神通【心眼】” “心眼:五眼六通之一,勘破虚妄,可修行” 话音落下,陈渊闭眼。 泥丸中,一块黑金龙纹令牌如一座高山巍峨其间,上面刻满山川草木,飞虫走兽。 令牌一震,鸟兽齐鸣,一股白气席卷,长驱直入双眼之中。 一股清凉之意,丝丝点点融入双眼之中。 片刻,等这股凉意褪去,陈渊缓缓睁开眼眸。 一抹精光在他眼中汇聚。 黑夜在他眼中恍若白昼,周围的草石树叶,纤毫毕现。 在他刻意凝视之下,连天空中飘落的雨滴也在他眼中放大,变慢。 他伸手,拈叶,一甩, 一颗水滴在空中被一分为二。 “好东西!” 陈渊终于笑了起来。 他单手提起比他人还高的山魈尸体,折返回去。 进屋,那几只羊还在。 但似乎有些躁动。 当那几只羊看到陈渊拎着山魈的尸体走进来时,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立马老实了下来。 陈渊将山魈尸体往火里一扔。 瞬间如烈火烹油,火光大起,直冲屋顶。 随后他看向了几只羊,默默注视。 等这些羊实在忍不住恐惧,俯身跪下, 陈渊念了个口诀。 只见,这些羊往地上一滚。 立马现出了真身。 有野猪,山猫,狐狸,松鼠 都没成气候。 “去吧!”陈渊发了声。 立马,这些小动物,化作鸟兽散去。 这些都是他的契妖。 巡山校尉的基本班底。 简单点来说,就是眼线。 以他如今的本事,也只能找这些不成气候的精怪。 当然,都不是自愿的。 但可由不得它们, 非我族类,畏威而不怀德。 不然,这偌大的山川,他怎么巡的过来。 八百里浪荡山,可都是归他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