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殷正色道:“是,仙君之恩,如同救九殷于水火,九殷此生不敢相忘。”父尊重病,若非沈寂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她怎会负恩忘义。谢浮看着沈寂听她说尽,神情看似平常。这边仿佛告一段落,玄宸顿了顿,又对谢浮见礼:“之前因王朗一事对凤皇多有欺瞒,还望凤皇海涵。”沈寂接口,对谢浮说:“是我让他做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需要傻鸟海涵的地方太多,再加一两件,区别不大。何况玄宸原本也是为他才编造假消息,说是他的错不为过。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让两人心存嫌隙,对任务不利,也不值得。然而他话音落下。谢浮神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愈沉愈冷。玄宸:“……”他有心传音沈寂,念及沈寂漫不经心,他不好再引谢浮猜忌,无奈作罢。九殷亦看出气氛非同寻常,抬手虚引道:“还是请到殿内就座吧。”她说着话,殿内魔尊伏黎听到动静,已亲自迎了出来。伏黎身后,一众人也都迎向殿外,纷纷对谢浮与玄宸行礼。其中,只有鬼域首脑不在。楚遮和鬼王秦都在谢浮之前离开秘境,但修为不比谢浮,至今还没赶到魔宫。沈寂看了看。除他们外,还有一些熟面孔也还没能赶来。系统吐槽:“不等人齐就举办宴会庆功,魔界也太不礼貌了吧?”沈寂正随人流走进殿门。洛凝终于找到机会,凑到他身旁,传音说:“沈兄,你与凤皇一同回来,真的没事吗?”沈寂说:“嗯。”洛凝心里还提着一口气。她往前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人群中被簇拥的凤皇的背影,看不清凤皇的面容,着实轻松不少。“那便好……”沈寂则看着伏黎的背影,转而问她:“魔尊的病怎么样了?”系统好奇:“宿主,你不是决定换策略吗,你跟大反派说要来道个别,难道是骗他的吗,原来你还是想继续做任务?”沈寂反问:“你不想做?”系统:“……”它小声说,“想……”吹大反派的枕边风,听起来好刺激!可是听起来也好危险!如果非要它来选,它还是想选做任务。这条线对宿主来说简单得很,不像和大反派待在一起,任务不一定能完成,宿主的安全问题也没有保障。它不想宿主死。而且做任务有积分赚呀!沈寂却没再开口。去妖界之前,他必须把任务铺平。伏黎的病情一定是任务的关键线索,他还不能掉以轻心。不到万不得已,他从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做任何事,孤注一掷都是一场豪赌。他不喜欢概率,既然要做,成功与否只会是他的选择。改换策略,说服傻鸟,是他目前的计划。这个按照主线进行的任务流程,就当作备用吧,有备无患。洛凝正回答:“我和玄宸也刚回来呢,还未与魔尊见面,稍后散席,我再去为他诊脉。”沈寂说:“嗯。”聊了两句,洛凝彻底放松,高兴地对他说:“沈兄,你不知道,我在遗迹里得到一个传承,叫做妙春道法!”沈寂笑了笑:“那很不错。”她在秘境的机缘,原文里都有详细解释,基本和医术相关,《妙春道法》对洛凝来说,没有比这更契合的传承。但就在他照例陪洛凝走向仙界席位时,殿内霎时安静。沈寂抬眼,看到谢浮已然止步。围拢在他周身的各族身影纷纷避让,为他空出一条道路。谢浮回身看着沈寂,语气如常,带着不容置疑的平淡:“过来。”洛凝也瞬间收声。每每对上谢浮正面,她总如站针毡,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下意识往沈寂身后躲了躲。谢浮眼底渐沉,缓步走到沈寂身前,抬手扣在沈寂腕间,往身前带了一步:“跟我走。”周围安静更浓。沈寂还没开口,洛凝在他身后发出一声惊呼。“沈兄,你怎么受伤了!”谢浮的动作牵连沈兄衣袖,扯动前襟,站在她的方位,隐约能看见散乱襟中的斑驳痕迹。玄宸抬手要拦,却没拦住。洛凝的担忧积在脸上,边往沈寂的衣领里探看,边连忙从包里取出药膏:“好像是瘀伤,我帮你€€€€”“咳!”玄宸举拳遮在唇前,移开视线,咳了一声打断洛凝的话,“洛凝,你看错了。”“啊?”洛凝不明所以,“没有啊,沈兄身上有伤,还不止一处呢,你看嘛,就在€€€€”衣领倏地平整收紧,沈寂被强行勒住,看了谢浮一眼,才对洛凝说:“我没事,不用担心。”见他和玄宸都这么说,洛凝只好迟疑地放回药膏。低头整理包口时,不经意看到眼前透着莹莹光芒的团凤玉佩,她眨了眨眼。就在下一刻,凤佩轻晃,它的主人已经转身。洛凝抬头,愣愣看着联袂走向对面妖界席间的两人,语气飘忽,对玄宸传音道:“那个,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玄宸看她神情,问:“何事?”洛凝绞着袖口,再三犹豫,还是说:“我一直在想,沈兄送给大嫂的玉佩,究竟为何送予凤皇?”玄宸也看向对面。记起方才看到的画面,他又收回视线。“你说,大嫂……会不会就是……”洛凝的话没说完。她转脸和玄宸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殿内。各界席位中的视线,都有意无意看向妖界首座。碍于凤皇积威,也都不敢表现得明显。沈寂撩袍坐下,淡淡说:“满意了?”谢浮薄唇微抿。两人身后,一众妖族也时不时看向身前,目光不敢在谢浮身上造次,落在沈寂背上,眼神却都不加掩饰。善意,恶意,沈寂对这些探究早已经习惯,但这么高调的做派,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低调状态。他正要换个座位,执昌从谢浮身后绕到他身侧,单膝点地,双手把斟满的酒杯递来。“叔叔。”沈寂:“……”他接过酒杯放下,“你去后面坐好。”执昌扶剑低头:“叔叔已记起以往,仍不愿喝我的酒吗?”沈寂不打算和他纠缠,随手举杯一饮而尽:“好了,去吧。”又是寄梦醉。见他喝完,执昌当即又为他斟满。沈寂:“……”小孩长大了,不听使唤。他索性抬手按在桌前,正要起身,再被谢浮一把扣在手臂。“去哪?”沈寂说:“去后面坐。”谢浮污蔑他招摇,坐在这更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