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嘉听了一会儿,打着哈欠走出去。 “老爸,舅舅!”段嘉嘉笑嘻嘻地凑上前,搬了一张圆凳坐在茶桌边上,伸手就要去拿段述南的壶倒茶。 被段述南没好气地轻轻拍了一下手背:“毛手毛脚,这把壶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我跟你舅舅这才第一次用呢!” 段嘉嘉嘿嘿一笑,等着她爸倒茶。 还不忘揶揄:“香!段董事长倒的茶就是香!” 段述南虚虚地指了指段嘉嘉,跟薛河说:“瞧瞧,之前就跟你说,这丫头胆子是跟着年龄越来越大的。” “说人不说年纪哦!”段嘉嘉斜眼看过去,耍宝地说:“我又没有说错,外头谁能随便喝到段董事长泡的茶?舅舅,你说是吧!” 薛河笑得不行,连连点头,端着茶杯好半天都没喝进去。 “段董事长的茶可不是谁都能喝得上的。”薛河也跟着调笑,说:“段述南,嘉嘉这话又没有说错,你说孩子干什么!” 段述南气笑了,这对舅甥现在倒是枪口一致对着自己了。 “得!你这么说,那我前段时间收到的大红袍也不跟你分享了。” “别别别!”薛河跟段述南现在人到老年,除了钓鱼就喜欢喝喝茶。 这两人还很清楚自己也不是年轻时候了。 喝茶也有定数。 一个星期最多喝三次,一次也不会喝太多。 所以大多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 这样泡茶慢慢喝,也会给自己一种没有喝太多的既视感。 也是考虑到这两个人都有数,不会放纵的关系,段嘉嘉还会给他们弄来好茶叶。 三个人在茶桌边上互相打趣,原本因为长时间不见而有些生疏的关系瞬间拉近。 尤其是段嘉嘉。 她毕竟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几十年。 尽管人的模样没有变,但在段嘉嘉看来,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两个世界的爸爸看着一样,但梦里那个世界里,段述南对段嘉嘉始终带着一缕愧疚。 段嘉嘉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倒是没想过要怎么开导,毕竟段嘉嘉看得出来,那个世界的段述南是因为早年被剧情控制没能好好照顾原身,还导致了原身差点死在……准确的说,是已经死在了秦芬手里,才心中一直无法原谅自己。 段嘉嘉的清楚,但她也有一种矛盾的感觉。 一方面,她知道这个书中的爸爸就是自己的爸爸。一方面,原身也曾经是那么鲜明的活着,她的记忆在自己的大脑里是始终存在的。 尽管剧情的锅更大,可段述南的因素也是客观存在的。 段嘉嘉可以从剧情的关系上原谅段述南,可原身呢? 原身并不知道剧情的存在,那个世界是那么的生动鲜活。 原身也是一条性命。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段嘉嘉矛盾地模糊下来。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段嘉嘉始终记得,在这个世界里,曾经有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存在过。 饭桌上,柳姨给准备了一顿大餐,都是桦水市的特色家常菜,还有段嘉嘉喜欢的葱烧猪排。 “柳大姐,手机上给你发了过节的红包,这两天要辛苦你了,也祝你中秋快乐。”段述南在柳姨要离开的时候,提醒她看手机,又说了节日祝福。 薛河和段嘉嘉也跟着对柳姨做节日祝贺。 柳姨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抓着双手,连连道谢。 她在这一行做了这么多年。 来段家之前也在别人家里工作过。 倒不是说其他雇主人不好。 只是像段家这么好相处的,确实是少。 更不要说自己儿子的事情,要不是段先生出手帮忙,他们家可能真的要卖房子解决了。 活到她这个岁数,突然要卖房子。 哪怕剩下的钱也可以买一套还不错的小房子,可放在老两口身上依然是非常不好受的。 想到这里,柳姨对段家更是感激。 哪怕到现在她其实已经快还清了当初借的钱,家里的儿子脚踏实地,现在找到工作,一个月也有八千多。 八千多的工资在他们这个二线省城也算不错了。 家里有房子,现在最多是没车。 可柳姨的儿子骑小电驴也很开心。比起负债累累,这种一身轻松的感觉,比开车还要舒服自在。 儿子倒是有让柳姨休息的意思。 只是柳姨觉得自己身体还不错,能继续干下去。 就算自己要做,也要提前打好招呼,让段家人知道,找好接替自己的人,柳姨才放心。 收回思绪,柳姨没有久留打扰段家一家团聚。 柳姨离开后,段嘉嘉举起手里装着鲜榨果汁的杯子,说:“中秋快乐。祝爸爸身体健康,天天开心。祝舅舅万事顺心,身体康泰!” 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只是换了词,颠倒了顺序。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段述南和薛河心里满足不已。 他们俩是看着段嘉嘉从襁褓里小小的一个长到这么大的。 现在孩子都长大到可以独当一面了,平时都独自在沪市工作,在行业内也是小有名气的作家,光是靠版权费其实都能过得很好。 这样的成就,怎么可能让两个人不自豪? 喝得尽兴的时候,段嘉嘉突然想起胡家。 她忍不住问:“爸爸,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是孤儿来着。那你这些年有想过找亲人吗?” 段述南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摇着头说:“没有。” 他其实从养父那里知道自己襁褓里的东西的时候,心里也清楚。 自己亲人大概是大富之家。 要么,现在还在。 要么,可能在那动荡的十来年里倒了。 养父的意思,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否则怎么会让一个孩子在襁褓里就被丢到了荒田里? 只是段述南觉得,那些东西更像是匆忙之下准备的。 像是不得已。 结合那些年的事情,段述南对养父的话其实是相信的。 加上他这些年又是养孩子又是发展事业,根本没那么多心思和时间去考虑寻亲的事情。 段述南疑惑女儿怎么冷不丁提起这些,好奇地问:“嘉嘉,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薛河更是直接问:“嘉嘉,你是听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