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十五,开印复朝。 头等大事便是二月初一的科举开考! 过了正月十六,京都大街小巷的客栈都挂着红绸,招揽来京都赶考的举子入住,没准儿出个状元、榜眼、探花,客栈、连同他住过的房间便会命名为状元客栈、状元房而身价倍增! 叶倾城和冬青吃过早饭,步行往叶氏医馆去。 冬青道:“再过几年,我弟弟也能来京都赶考了。” “好啊!到时,你也可以照顾他。” 人群中疯跑过去一个人,手里挥舞着一张白纸,高声喊着:“我中状元啦!我中状元啦!哈哈哈哈!” 路人议论:“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出几个疯子!” 二月十八日出榜,状元郎骑着高头大马,敲锣打鼓、披红挂彩的穿街过巷。 叶倾城看着跟着沾喜气的人群,轻叹:“几家欢喜几家忧啊!” 还没得及收回目光,便听有人喊:“叶神医,叶神医,快,救命啊!” 只见几个人抬着个门板,上面躺着一个脸色灰白、嘴唇发紫的年轻男子。 “快抬进去!” 冬青引着几个书生抬着往里走,随行的一个中年男人央求道:“神医,你可得救救他,他要是死了,我们客栈就干不成了!” “他怎么回事?”叶倾城伸手按在那人脖子侧动脉上,边诊室走边问。 “他这是第二次来考会试,还是名落孙山,一时想不开,就吃了鼠药了!”客栈老板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答道。 叶倾城心中有了底,进入诊室,让冬青将人都清出去。 大燕的鼠药就是少量的砒霜加糠,只需要洗胃、注射解毒血清就可以了。 这书生瘦的厉害,血管都是扁的,冬青拿着点滴针头扎了好几次都没扎进去,还是叶倾城给扎进去的。 灌生理盐水、催吐,再灌、再吐,这人才慢慢恢复神智。 睁开眼便看到叶倾城这样的大美女,穿着白大卦,戴着白口罩和白帽子,还以为自己死后登了仙界。 “仙子!”他虚弱道。 “仙你个头!我是郎中!你还没死呢!”叶倾城对自杀的人没什么好态度:“你叫什么名字?” “于仕为。” “那我就叫你小于吧!你有什么想不开,非要自寻短见?你想过你父母家人吗?” “我哪还有脸面再回家乡?” “怎么,考不上进士,就没法活了吗?再说了,你要是非想考进士,下次再来考就行了,你要是死了,不是永远也做不了进士了?” “三年一次,我已经耽误了六年时光,下一次也不会考上的!”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银子打点考官,所以,下一次也还是不行。” “你有才学就行了,为什么要花银子?” 他轻笑,语气中说不尽的凄凉惨淡:“不打点考官,我的考卷根本到不了主考官的案头。” “你都知道这些内幕,你还来?” “我不甘心!”他从心底的怒吼,枯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大的突兀! “不甘心就更要打起精神来,和他们争到底!一闭眼死了,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把那些敢收脏银的考官拉下来,还全天下士子一个干净的贡院!” “就凭我?” “怎么?怕了?你连死都怕,还怕为自己讨个公道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不怕,就把身体养好,把你的冤情写下来,去击登闻鼓!你敢不敢?” “敢!” “好!我和你打赌,若是你有这胆量,诊金我给你免了,再送你一百两银子!若是你不敢为自己申冤,我也不要别的,你就在我医馆门前磕头学狗叫三声!” “一言为定!” 诊室里,两人的声音一下比一下高,外面的人都听傻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大街小巷,贡院里的人坐不住了! “快点找!那个叫于仕为的举子的卷子究竟在哪里?” 几个文吏在废纸堆里翻的满头大汗,终于在墙角里发现了那张署名为于仕为的卷子。 院士接过皱巴巴的卷子,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道:“笔力苍劲,文笔风流,极有见解!这样好的文章,你们也敢弃?” 文吏无奈道:“他没交奉银。” 院士拿着卷子,破口骂道:“糊涂!糊涂啊!本院要被你们害死了!” 副院士摇头晃脑地过来道:“院尊莫忧,一个小小举子,属下来摆平他!” 院士头发花白,问道:“你有何良策?” 副院士随手抓了一张卷子道:“您手上这份试卷并非于仕为所作,这一篇才是!” 院士看另一张卷子,狗爬爬一样的字迹,文章狗屁不通,真是狗屁文章! “这样可行?” 副院士自信满满地向他点了点头。 院士道:“那便交于你处置,莫再生枝节!” “是!” 约定的第三日去敲登闻鼓的,于仕为却迟迟没有出现,叶倾城让冬青去客栈找他,说于仕为已经返乡了。 “不应该啊!我看他不像是这么没骨气的人呐?”坐下来,越想越蹊跷!抬头道:“来人!” 哗啦一声,下来一个暗卫。 叶倾城就奇了怪了,这人平时到底在哪藏着呢? “于仕为走了,帮我把他追回来!” “是!” “再来个人!” 哗啦一声,又下来一个! “请你们主子得空了来一趟。” “是!” 她摇头,顾慎言配的人用得实在太顺手!点赞! 这次顾慎言并没有来的那么快,而是到黄昏时分才来。 医馆已经准备关门了,叶倾城道:“今日衙门很忙?” “嗯,还没吃午饭。” “你想吃什么?” “烤馒头。” 叶倾城:······ “牛婶,借你的火用用。” “叶小姐,你用火做什么?我帮你弄吧?别把你裙子弄脏了。” “还是我亲自来吧!你帮我两碗牛杂汤,一碗加辣,一碗不辣,不辣那碗多加香菜不要葱花。” “好叻!” 牛婶看着举着两根筷子蹲在炉灶旁边专心烤馍头的叶倾城,又看了看外面餐桌旁端坐着的顾慎言,就算身处在这寒酸小店,也依旧一脸清冷,不染纤尘! 她不禁摇头,难怪蔺郎中怎么讨好叶小姐都还是不行,原来,叶小姐心里装的是顾公子! 叶倾城的馍头烤好,挑着出去,给顾慎言一个,自己吃一个,外皮焦黄酥脆,里面白嫩松软,配上刚出锅的牛杂汤,简直人间美味。 牛婶开心道:“你俩将来成亲了,也不必开火做饭,来牛婶店里吃饭便好!” 叶倾城眨巴着眼睛道:“牛婶,你说什么成亲啊?” 顾慎言郑重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