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小时,外面不再扔火把进来了,村民们用水将各处的火苗扑灭,县衙的房顶烧了几个大窟窿,不过好在还没烧到房梁,一时半会儿塌不了。 县衙大门被左右推开,凤九走了进来拱手道:“主子,已经办妥了!” 顾慎言微微颔首,抬脚向县衙外面走去。 赵琰刚接了圣旨,正从地上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在他身后,他临时歇脚的那顶帐篷正在被太监们收起来。 宣旨的太监一脸假笑道:“殿下,这就出发吧!别让圣上等急了!” 赵琰看向缓缓而来的顾慎言恨道:“你可真是好算计啊!竟然让人连夜找父皇告状!” 顾慎言云淡风轻地道:“殿下,不若好好想想,等下面圣时要如何应对!” “你!”赵琰凶狠地虚了虚眼睛道:“孤是龙子龙孙,还有皇后可倚仗,你有什么?也敢跟孤较劲?” 顾慎言不屑地与他作口舌之争,叶倾城却在旁边补了一刀:“唉,落了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赵琰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被心腹扶着上了马车。一上车整个人便瘫了下去! 他这次偷偷出来,打着便是让顾慎言和新谷县百姓全部死无对证的算盘,结果呢?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想要害死的人,一个个全都活的好好的! 此时,皇上传旨召他回去直接见驾,也不知顾慎言派去告状的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若是他做过的事情败露,皇后娘娘会不会为了自保而舍弃他? 若他真的被舍弃了,那他还能倚仗谁呢? 他越想越害怕,竟然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叶倾城拍拍他的肩膀道:“顾慎言你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就派凤九进宫的?” 受佳人夸赞,顾慎言唇角微勾:“从常裕县出发的时候。” 叶倾城道:“一直在背地里害你的人就是赵琰?” “嗯!”顾慎言非常确定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止是他。” 叶倾城轻轻一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碍人家的眼的!这么多人算计你!” “你不好奇另一人是谁?” “还能是谁?不就凤栖宫那位嘛!”叶倾城心里了然,道:“走吧!县衙里还有人等着咱们呢!” 聂志和和他的师爷彻底被捆成了大闸蟹,脸向下在地上丢着。 新谷县的首富王富春正扶着肚子伸脚往他身上踹,边踹边骂:“好你个聂志和啊!平日里我可没少给你上贡!你刚才还想烧死我!是不是我家死绝了,你好贪了我的田产?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聂志和像只要被屠宰的猪一样嗷嗷叫,围观的百姓也恨极了这个贪官,都暗暗叫好。 叶倾城从后面走过来高声道:“杀人偿命,王员外,你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一定有气,你确定要亲手打死他,我也不好拦着!打死了也好,我们顾大人也省得审他了。” 王富春嘿嘿一笑道:“我那就是一句气话,顾大人您请!草民告退。” 天色已经大亮了,村民们喝完药汤,都出去收拾自家房子去了。 叶倾城抬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听着树上的蝉鸣鸟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慨道:“终于雨过天晴了!无论人类怎么争斗,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对着聂志和踹了一脚骂道:“刚才王富春打你都打轻了,你怎么这么坏,敢放火烧老百姓,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顾慎言不禁唇角弯弯,示意龙六和凤九将聂志和和他的师爷分别审讯,让他俩签字画押,以备定罪。 凤栖宫里, 皇后急得团团转!大丫鬟若兮从外面勿勿进来道:“睿王殿下被皇上叫进书房到现在都没出来!里面只有安德禄侍候,奴婢也探不到消息。 皇后双手攥了攥拳又松开,不知怎的,在深宫这么多年,没有一日不是在斗争中度过的,但她从来都没有如此心慌过! 猛然抓住若兮的手问道:“赵琰他知道本宫那么多秘密,他该不会······” 若兮安慰道:“娘娘放心,王爷还得仰仗您为他求情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又如何不知?” “对,你说的对!”皇后像是自言自语道:“他除了本宫还能指望谁呢?” 若兮扶着她到梳妆台前坐下道:“娘娘,奴婢为您梳洗打扮,再过一会儿,嫔妃们就要来给您请安了。” 皇后看着铜镜里自己惊慌失措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憋了几秒才又缓缓吐出来,道:“好好收拾一下,不能让贵妃她们看出端倪!” “是!” 娴贵妃从来没有这么积极的给皇后请安过,以致于其她妃嫔进来看到她坐在那里都不禁一愣。 她今日穿着新制的玫红色幻云纱襦裙,头上梳着追云发髻,戴着紫金凤穿牡丹的步摇,脚上的苏绣鞋子,鞋头上还各嵌着一颗龙眼大小的东珠! 此刻正拿着绢帕漫不经心地擦着自己食指上那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戒指,看得出她心情不错,唇角一直含着笑。 虞美人与吉嫔对了个眼神,悄咪咪地说道:“贵妃戴凤穿牡丹的步摇是不是逾矩了?那不是皇后娘娘才能戴的头饰吗?” 吉嫔默默点头道:“她逾矩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入宫时日尚浅,时间久了,就习惯了。” 虞美人美目看向娴贵妃,她那身襦裙可真好看!面料看起来又丝滑又垂坠,她也好想做一套那样的裙子。 人到齐之后,由位份最尊的娴贵妃起身,后面一众妃嫔连忙起身,一起向皇后揖福请安。 行礼过后,纷纷落坐喝茶,娴贵妃便似笑非笑地发问:“听闻睿王天不亮就被皇上叫进书房,一直到早朝才出来,姐姐,可知是有什么事情?” 皇后道:“能有什么事?睿王受皇上爱重,左不过是向他交待些政务去做罢了。我等后宫妇人不得干政,应当做好本分才是!” “哎哟!”娴贵妃眼角一瞟,不满道:“妹妹也是关心姐姐,好不容易过继了睿王,可得看紧了,别让他给你惹什么祸事才好!” “多谢妹妹关心,睿王孝顺、懂事,也没那些拈花惹草的恶习,比那些个亲生的还要贴心呐!” 醇王性取向不明这件事是娴贵妃的痛点,皇后这句话可真是打到了她的七寸上。 娴贵妃今日是有备而来,存心给皇后添堵的,又岂能轻易认输? “不过听说啊,皇上在书房发了好大的脾气,独自去上了早朝,睿王好像还在书房跪着呢! 姐姐啊,要不然,您还是去看看吧! 睿王从小主意就大,可别是在外面捅了什么大娄子,单单把您蒙在鼓里呢! 万一,皇上误会睿王背后是您在指使,您岂不冤枉?” 一番话看似真诚,实为挑衅! 偏偏那一张妖艳至极的脸上挂着欠揍的笑容,好像就等着皇后失态破口大骂才好! 皇后嘴角抽了抽,咬牙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眼中射出的箭像是要把娴贵妃钉死在椅子上似的:“贵妃有心了,琰儿的事本宫自会操心,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都回去吧!” 一众妃嫔起身告退,待她们都出了宫门,皇后才哆嗦道:“若兮,快去再探,看皇上为什么训他,还有,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是!”若兮步履勿勿的出去。 传膳宫婢送膳进来,一样样地在餐桌上摆好,躬身道:“皇后娘娘,奴婢侍候您用早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