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绝尘道:“哪是见第一面?我都和你说一个月了!你说你面都没见过,我就赶紧把逸风叫过来,人你也见了,我所言不虚吧?是不是一表人才?” 叶倾城一跺脚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转身跑了出去。 花映红笑道:“也是怪咱们,她一个小女儿家家的,咱们就这么提亲,她自然会难为情的!等晚些时候,我再去找她谈谈。” 顾慎言起身道:“几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在舍下安顿,其余事情再从长计议吧!” 蔺逸风拱手道:“叨扰了!” 蔺逸月颠颠跑过来甜甜道:“言哥哥,若是有我不会玩的玩意儿可以请教你吗?” 顾慎言温和一笑道:“随时都可以!” 蔺逸月双颊一红低头去挽了娘亲的胳膊,这副小女儿娇羞的模样看在花映红眼里,不禁又多打量了顾慎言几遍。 “小姐,你干嘛?” 冬青跟着叶倾城跑到悦荷轩,见她把几件衣服鞋子和装钱的匣子放进一个布包袱里。 “收拾东西跑啊!难道等着上花轿啊?” “您忘了,明早皇后娘娘可是派车来这里接您进宫的!” “进什么宫啊!我消失,找个山洞藏起来!” “那怎么行?皇后娘娘传召不到,顾公子和您的亲眷都会受到连累的!” “那我明早就在宫门外守着,宫门一开我自己进去,总行了吧?” “您的礼服还没到呢!您穿什么去觐见皇后娘娘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怎么办?” “小姐,您现在就睡,明早进宫,等出了宫咱们就逃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您看行吗?” 叶倾城看着冬青,嘴角的笑意缓缓升起,赞许道: “小丫头,你可以啊!我这也是急糊涂了,蔺老头儿就算再急性子,也不能让我今晚就跟他儿子成婚!” 冬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松了口气道:“对,对!” 下人带着蔺家人去安置住处,顾慎言默默回到清雅小筑,坐在书桌前,让三宝研好墨之后便让他退了出去。 凤九从外面回来,看三宝在外面站着便问:“公子呢?” 三宝向房里努努嘴道:“写字呢!” 凤九向窗子缝隙里探了探头,故意将声音抬高了一些道:“我有急事要向公子禀报。” “进来!”顾慎言在屋里发了话。 凤九推门进去,只见书房地上全是写废了的宣纸,上面只有一个字:“静!” 静字的最后一笔总是收不好,不是歪了就是顿了,不是收早了,就是收晚了,总而言之就是不顺! 凤九小心绕过地上的宣纸,拱手道:“公子,宫中的线人刚刚探明,皇后明日让叶小姐进宫是想为皇上张罗纳新之事!” “啪!” 顾慎言手中尚好的湖笔笔杆一断两截,笔头的墨汁在静字的正中心晕成一团乌黑。 三宝在门外嘟囔道:“这可如何是好?宫里有皇上、宫外有蔺逸风,咱家公子怎么办啊?” 凤九不语,他也没招! 顾慎言枯坐在书桌后面,面前那滩墨汁已经晕成烧饼那么大了! 三宝和凤久守在门外不敢打扰,只能从窗缝里悄悄看着,这样的困局如何能解? 从天亮枯坐到半夜,中间洛如一来送刚刚赶制出来的礼服,顾慎言过了目,让她放下。 一连几个时辰,顾慎言连口茶都没让添! 院中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三更天了! 顾慎言猛然起身道:“凤九!” 凤九转身推门进来,顾慎言道:“长公主可还在公主府。” 凤九道:“是!听说是计划明晨离开。” 顾慎言道:“你去公主府取一身道袍回来!” “嗯?” 凤九抬头,满眼皆是问号。 顾慎言无暇解释,只是吩咐道:“快去!要全套的!” “是!” 凤九回来时已经黎明将晓。 回来晚的原因有二: 第一,长公主府戒备森严,长公主府除了本府护院之外,还有皇上加派的锦衣卫和禁军日夜守着,毕竟平日只有夏语冰一人在府里,他这个舅舅自然多关照些。 第二,便是道袍,凤九并不明白什么叫全套道袍,又不能点灯,只得摸黑将能拿的都拿了回来,背在身上好大一包!入夜宵禁,又不能骑马,他身负重担想跑也跑不快。 再有半个时辰,宫里来接叶倾城的马车就要到了! 皇宫的规矩,不论主子什么时候见,都要一大早把人接进去候着,主子什么时候想见就随时能见到! 顾慎言让三宝去把叶倾城叫过来,叶倾城昨晚和冬青研究可以藏身的地方研究到半夜,才合眼又被三宝吵了起来,气得直要拔针扎他! 三宝吓得满屋子边跑边解释说公子真是有要命的事情要与她交待,她才算作罢。 迷迷糊糊地走进顾慎言房间,见他面色苍白、眼圈发黑,不禁问道:“你又一夜没合眼?你知不知道······” 顾慎言指了指衣架上整理好的一整套道袍道:“你今日穿这套装进宫!” “道姑?我为什么要扮道姑?” 顾慎言目光沉静地看向她,一字一句的慎重道: “我收到消息,皇后此次召你进宫很有可能要纳你入皇上后宫,此事,一旦皇家开口,你便不能拒绝!为此,只得你出家在先!才能请皇后免开金口!” 叶倾城立马去摘道袍道:“我穿!” 顾慎言又拿起几案上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她:“这上面便是你近来修习的真经名称和其中要义!记牢,以免皇后发问!” 叶倾城接过那张纸贴到心口道:“好的!还有什么?” 叶倾城之前让厨子在厨房边上养了一棚鸡,此时传来鸡叫,东方天光乍亮。 顾慎言道:“来不及了,速去换装!记住,修真之人话少!无为无念,无欲无求!” “明白!多谢!” 叶倾城扑上来拥抱了顾慎言一下转身跑了出去! 少女的花草香盈在呼息之间缭绕,顾慎言僵在原地,半晌没缓过神来。 道姑叶倾城出现在皇后面前的时候,一身道袍仙风道骨。 她准备好的说词像个囫囵个的核桃,卡着喉咙里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前日,娴贵妃又当着后宫嫔妃的面给她难看,不就是仗着有个得力的哥哥才能固得住皇上的宠爱!有什么好得意的? 自己的娘家当年显赫时,你哥还是个小兵篓子呢! 可即便如此,依然止不住她心中憋闷! 以至于睿王过来请安,跪了半天也没让他起来。 睿王见母后面色不悦,问清原委便主动献上一计,称父皇心悦叶倾城,若是将她纳进宫来,必然会让娴贵妃黯然失色! 再说,叶倾城家出平民,进了宫没有倚仗,皇后娘娘便是她唯一的靠山! 如此,即便她再得宠也不敢与皇后娘娘翻脸! 皇后对叶倾城的印象很深,容艳绝丽、谈吐不俗、落落大方,还精通医术,当时许她女官她不应,许是她嫌低了! 如今后宫百花凋零,她手下那几个蠢货皆是曲意逢迎的庸脂俗粉!没有一点个性!皇上可能都分不清谁是谁,谈何争宠! 想及此,皇后便下定决心,将叶倾城纳进宫,收为己用,一定会是自己手中一把利剑! 刺得娴贵妃那个贱人体无完肤! 没想到,她的利剑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