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言目光一凝,这山药洁白如玉,气味香甜,怎么味儿不对? 叶倾城拔出银针道:“你刚才吃了几块?” 这气势,大有你吃几块我就扎你针的意思! 顾慎言摇头,他吃饭本来就慢,又分神听三宝和叶倾城之间的话,所以吃的就更慢了。 这才刚夹了第一块山药,还没进嘴呢!就被她拍掉了! “没吃就好!”她把银针收起来。 三宝惊悚道:“这可是春猎行宫啊!谁敢在这里下毒啊?” 叶倾城问三宝道:“刚才送膳的小内监你还能认出来吗?” 三宝摇头:“他刚才一直弓着腰没抬头,我压根没看见他的脸,此时想起来还真是可疑呢!” 叶倾城泄了气,而后又拍了拍顾慎言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就剩最后一天了,实在不行让凤九从外面给你买些点心。这里的饭菜就别吃了!” 顾慎言不解:“这山药究竟怎么不对?” 叶倾城对三宝道:“有醋吗?” “有!” 他从餐桌下层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叶倾城。 她打开闻了一下确定是醋,倒在盘中的山药上。 一秒之后,山药开始冒泡,发出了阵阵难闻的气味,几秒钟之后全都变成了骇人的灰黑色。 饶是顾慎言也藏不住眼中惊讶的神色。 “这是何物。” “这山药里加了山魈骨粉,几乎无色无味,只要遇到酸性便会起反应。山药入口时你不会有感觉,但当它进入你的胃,与你胃里的胃酸反应,想想这盘子就是你的胃······ 唉,要不是我的金舌头,你今日只须吃下一块,不出半个时辰就要香消玉殒了!” 叶倾城玩味地看着他。 “多谢!” 顾慎言脸色阴沉的能凝出水来。 叶倾城飞快的将其余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吃了一口道:“这些都没问题,放心吃!” 顾慎言哪还有半点胃口? 叶倾城兀自吃着菜,道:“让你的人盯着膳房,害你的人总要和他主子回禀一声,在这地方都敢下这样的狠手,要害你的人可不一般啊!你还想不出来是谁么?” 顾慎言不语,叶倾城也吃饱了,把筷子一放道:“行了,你不想说就算了,走了!” “并非不想告知与你,确实尚未查出头绪。” 顾慎言清冷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他竟然向她解释? 叶倾城回头冲他灿烂一笑道:“知道了!” 叶倾城从后窗跳出来,被一人远远瞧见,立马眯着眼道:“那人是从哪个房间翻出来的?” 身边内侍仔细数了数窗子道:“回殿下,应是顾大公子的房间。” 赵琰对内侍道:“跟上,看是谁家的女眷!”如此恬不知耻。 内侍回来禀报:“是!” 片刻之后,内侍回来禀报:“殿下,是顾相府家给顾大公子治病的女神医,前些日子还被圣上宣召入宫,指点过御膳房做药膳。” 内侍顿了顿,犹豫道:“只是······” “有话就说!” “奴婢瞧着她眉眼、身形与昨日那无礼小内监有几分相似······” 赵琰恍然,就说怎么翻遍了猎宫所有地方都没找到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内监呢! 原来是这个女人假扮的! “殿下!” 内侍深知赵琰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便请他示下。 “让元夕入夜之后把她捉过来!要活的!” “是!” “公子,福婶捎了话,说今晚刘氏背着她单独见了一个人,那人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看不清长相,只是觉得是个男人。”凤九回来说道。 “男人?”堂堂相府夫人,私会男子? “还有!内监司今晚抬出去一个小内监,说是暴毙! 属下和三宝去查验过了,内伤而死,看身形,八成是给您送餐的那个。” 如此狠绝? 顾慎言低声道:“可听到刘氏与那男人所谈何事?” “福婶不敢离的太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两人都提到‘娘娘’二字,至于是哪位娘娘却没听清。” 后宫妃嫔成百上千,‘娘娘’可多了去了! 刘氏娘家是江南织造刘家,虽是富甲一方,却没有亲戚入宫,她能攀上哪位娘娘呢? 顾慎言面凝寒霜、眸沉子夜。 他与后宫素无往来,更谈不上结仇怨,何以,后宫娘娘要借刘氏之手除掉自己? 更不惜在春猎之时,皇上眼皮底下冒险下手? 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他的命,会是谁呢? 叶倾城与冬青两人躺在窗边的软榻上看星星,没有互联网又被迫团建的社畜真无聊啊! “还好,熬过明日春猎就结束了!”叶倾城喃喃道。 “小姐,我方才听别人说明日长公主要来!” 叶倾城没接话,管她什么长公主! 她只想安安生生的把明天过完,赶紧回去,她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而且,顾慎言可以重新宅回他的墨香院,也更加安全些! 不自觉得又摸到脸颊上那个位置,睡梦中,他唇瓣轻触的温润感觉和他身上冷冽的檀香味如此真实! “不会,不会!” 叶倾城摇头喃喃,那座冰山把个脉都脸红,怎么会偷吻他? 想来想去,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就不对了,怎么浑身僵硬,想翻个身都动不了呢? 睁开眼一看,自己手脚都被绑着,被扔在地板上,对面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看到他那只还没消肿的脚踝就知道是谁了! “睿王殿下,民女有何得罪之处,您要如此对我?” 赵琰得意一笑道:“你道本王是何人?你脱了内监服,本王便不认得你了?” 叶倾城心中暗叹,阴沟翻船! 果然! 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民女不知所犯何罪,若是殿下有证据,大可到衙门诉告! 若是没有,还请殿下放了民女。” “好大的口气!区区一届草民,本王要杀便杀,何需证据?诉告?你可知衙门也是姓赵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犯法,与民同罪!睿王将来是要执掌江山之人,总不至于自己罔顾国。法、败坏朝纲吧?” 叶倾城说睿王将来要执掌江山,一下说到了赵琰心里,可他不能承认,骂道:“区区民妇,竟敢议论朝纲,简直罪不可恕!不过······” 不过,这张脸实在太诱人! 他的王妃、侧妃都是皇后娘娘给他安排的,一个个貌似无盐、循规蹈矩,无聊至极! 可他不敢反抗,即使他再不愿,也要装作举案齐眉、琴瑟相合! 而眼前这女子,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关键是有性格!有主见! 面对他这样的天皇贵胄,寻常女子一定百般献媚讨好,岂能如她这般镇定自若? 赵琰伏下身来,托起她的下巴,商量道:“如若你应允今后留在本王身边侍候,本王便保你荣华富贵,如何?” 叶倾城的秋水眸子看过来,唇角噙着笑意:“殿下,小女也想留在您身边侍候,只怕陛下不同意!” “你与父皇?” 叶倾城喃喃道:“玲珑心窍置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顾慎言给她的玉玲珑时说和皇上手里那个一模一样,那玉玲珑上刻了这两句词,但愿说出来能诈一下睿王。 “父皇赐你玉玲珑?” 赵琰血都凉了! 那可是皇后和娴贵妃都求而不得的定情之物啊! 心念飞转:难怪她区区一个民间郎中还是个女子竟受邀伴驾春猎! 难怪她区区一个民女如此猖狂,原来为她撑腰的是父皇! 见他这个反应叶倾城就放心了! 看来,顾慎言没有骗她,还真是和皇上那个一模一样! 叶倾城嘴角笑意像打翻了蜂蜜罐子,甜甜的,黏着人的视线: “怎么?不若,王爷现在去你父皇那里讨了我,我便死心踏地侍候王爷,如何?” “还愣着做什么,快松绑!” 内侍都吓傻了,被赵琰一喊赶紧将捆着叶倾城的绳子松开。 她揉了揉发麻的手腕,转了转肩膀,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瞧着赵琰,似笑非笑地,等着他开口。 骄横变成了谦恭, 赵琰道:“今日小王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涵!” 哟?本王都改成小王了! 看!多识时务! 叶倾城甩了甩手道:“手腕都紫了,也不知明日皇上若是问起来,都不知该怎么回。” 赵琰一个眼神,内侍立马捧过来一个雕漆匣子,他打开道:“这里面都是小王打算送给皇后娘娘的,姑娘若是有瞧得上眼的,便拿去,权当小王的赔礼!” 叶倾城瞥了一眼珠圆玉翠道:“如此华丽的饰物,当属皇后娘娘戴的。我这小门小户的,戴这些个岂不无端惹来祸事?便是在街市上买些俗物戴戴也就罢了!” 赵琰立马会意,让内侍拿来一沓子银票,双手奉上道:“那就请姑娘收下我这小小心意,权当给姑娘添个珠钗。” 银票上每个面额都是一千两! 目测这一沓子少说也得有十张! 哇!皇家果然大手笔! 叶倾城勉为其难地接过银票,起身道:“行了,就这样吧!” “父皇那儿······” 叶倾城晃了晃手中的银票道:“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