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不必忧心!民女已有医治之法,这三日,公子并未再犯病。” 叶倾城心中暗自佩服顾慎言的定力,若是普通人,早就气的跳起来了吧? 贵人呵呵一笑道:“那便好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精湛!” “民女不敢当贵人夸奖!” 叶倾城像征性地颔首行礼,她这副乖巧模样若是让襄王看到,恐怕都认不出她来! 那贵人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随从,那随从即刻会意道:“主子,老奴肠胃也时常不顺,斗胆向神医求个方子,还请主子成全。” 贵人看向顾慎言道:“可方便啊?” 顾慎言声音平缓:“请便!” 贵人对叶倾城道:“终究是我的随侍,尊卑有别,传出去怕是损了姑娘的名声,还是遮挡些吧?” 叶倾城还没说话,顾慎言抬手向书房示意道:“屏风相隔可好?” 贵人满意地微微颔首。 那随从扶了贵人走到屏风后面道:“多谢主子开恩!” 那两人与叶倾城由屏风相隔,从屏风折缝中伸出手来,这手细皮嫩手,哪是个才老奴的手? 叶倾城一手托着他的腕子另一手三指并拢切在脉上,两手都切完脉之后,叶倾城收了手。 缓缓道:“确实肠道阻滞,可病因却与顾公子不同。此为四肢不勤、慵懒少动所致!当加强运动,调整饮食,不然,单凭药物无法痊愈。” 随从扶了贵人坐下,讨喜道:“那就有劳姑娘将食单和药方开给小的,小的感激不尽!” “好说!” 叶倾城坐到书桌前,提笔写了起来,幸好这副身体有自己的肌肉记忆,不然,单单是用毛笔写繁体字就能把她逼疯! 随从将药方和食单收下,贵人心满意足地起身道:“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顾慎言跟随起身,拱手道:“恭送贵人!” 送到别苑门外,临上马车之前,贵人抬手想抚顾慎言的肩膀,却被后者不经意地躲开了,而那贵人只是失笑地收回了手,并未怪罪顾慎言的意思,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看上去低调奢华,车上打的灯笼没有字,看不出是哪个府里的马车。 送走贵人,叶倾城跟顾慎言回了清雅小筑。 三宝问道:“神医,你为何要我说家公子是肠道不适啊?” 他家公子那么干净、讲究的一个人,说什么病不好,偏要说这种让人尴尬至极的病症? “这得问你家公子了!” 顾慎言抬眸,目光清冷地洒向她。 “他哪是贵人?他明明是·······”叶倾城将声音压低道:“他明明是坐北朝南的那位!” 顾慎言敛眸,转身坐在椅子上道:“何以见得?” 这丫头比他预想的还要有见识? “他头上的发冠、玉佩都刻意做了隐藏,可他的靴子上料子是九龙云纹!这可不是普通的王公贵族能穿的,恐怕全天下只有那位才配用,普通人想见一见都难吧?他的衣服料子里面透金属光泽,应是缂了金丝在里面,用来防刀箭呢吧?” 叶倾城受过特训,观察细节这一块比普通人强的何止百倍。 “既是寻常人不得见,你又如何得知那是九龙云纹?” “本姑娘见多识广又爱看书,书里连黄金屋都有,何况一个布料纹样?” 上辈子爱逛博物馆,这辈子派上用场了! 顾慎言无语,是谁中午趁他用餐时,走到书房,装模作样看书,只看了两眼便丢到一旁的? “你和那位什么关系?能让他半夜过来探病?” 顾慎言不语,哪是什么探病?不过是来探虚实罢了!还趁机看了个病! “不过,那位便秘真的挺严重的!宫里那些太医都是摆设吗?” 顾慎言道:“宫中太医用药顾虑颇多,不像你,什么虎狼之药都敢下!” “有吗?大黄很虎狼吗?不让他泄彻底、清干净,用什么药都白费!” 三宝客气提醒道:“神医,天色已经很晚了。” 叶倾城睡了一下午,这会儿正精神呢! “这位看病的诊金另计啊!” “嗯!” 他倒应的爽快! 叶倾城很满意,抬脚,走人! “公子,神医怎知是那位看病而非总管?” “欲盖弥彰的手段,怎能骗过她?” 号个脉而已,若真是一个老奴,他又不是宫里的娘娘,还要隔着屏风,她不起疑才怪呢! 叶倾城往自己的住处走,之前隐在竹林里的气息全都消失了。 顾慎言说的对,皇帝身边确实高手如云! 白天睡的多了,此刻毫无睡意,叶倾城围着荷花池散步。 弦月如钩,四周静谧,正宜思考。 没来由的脑子里恍惚闪过一个片断,是一辆马车在路上狂奔,冲下山崖的情景,坠落深渊的过程中,车里两人看到悬崖上探出一个人的上半身,一袭黑衣,身形瘦高······ 叶倾城收住脚步,脑海中浮起一个从未想过的问题:“古代马车,没那么容易出车祸,再说,叶树仁两口子再迷路也不会赶车向山顶跑,一直到冲出悬崖都不知道吧?” 之前,叶树文和叶树政都说是出了意外,叶倾城对原主的父母没有相处过,谈不上什么感情,便没有深究。 现在这身体浮起这情景,是原主一思执念不来,想要告诉她这夫妇是含冤而死的吗? 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自当为原主了却心愿! 叶倾城抬头看着天上孤冷的弦月,抚着跳动的心脏,喃喃道:“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早日查明真相,让你父母沉冤得雪吧!” 可是,要从哪里查起呢? 叶树文和叶树政可都在府衙大牢里押着呢! 才三天,还不行,再等等! 翌日,顾相爷一早便来看儿子了! 两父子在正厅喝茶。 “父亲不用上早朝吗?” 顾泽章道:“皇上龙体欠安,今日早朝免了。” “父亲可知龙体有何不妥?” 顾慎言心中一紧,该不会是那丫头的方子闯祸了吧? “为父向太医院查问过了,龙体无恙,只是昨夜用了一个来自民间的清肠方,之后,一夜无眠!凌晨才就寝,故而免朝!” 顾慎言嘴角一闪而逝的笑意被顾泽章看到,那件事之后,他就没见儿子笑过! 不禁笑问道:“这很好笑吗?” 顾慎言又恢复了那张扑克脸,语气淡淡:“无事!想必皇上受此困扰已久。” 这丫头一定是昨晚看出皇上的隐疾,才故意说他便秘成毒,吓的皇上等不及太医院斟酌、调方,便直接用了她的虎·狼之方! “是啊,听闻,昨夜,整个太医院灯火通明,送的药汤都被皇上拒之门外,硬生生跑了一夜恭房!咳!咳!” 说到这里,连顾泽章都觉得有些好笑,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呵呵笑了两声,自觉有失体统。轻咳了一声,抿了口茶,把笑意压在茶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