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夫不知道皇上的德行,忙跪下来道:“末将惭愧。出身山岭,乃粗鄙之人。不能完全断绝大周和离国之间的战火。” 皇帝眯着眼睛。 环顾下方,见陆彦夫武将威风依然。 心里已然高兴了几分。 “朕下旨替镇东王和苏府的大小姐赐婚。” 陆彦夫浑身一震。 “皇上,使不得。末将答应过亡妻,若是续弦也是娶了小姨子。” 这是陆彦夫当日在亡妻过世的时候亲口答应下来的。 他不想言而无信。 除非苏家女愿意做个贵妾。 皇上怎能叫人驳了面子。 他是皇帝啊。 天下最尊贵的人。 当下冷哼一声:“朕意已决,莫不是镇东王不喜欢朕的赐婚?那苏氏女虽说是个和离归家,但到底出生名门。也不算辱没了爱卿。” 镇东王知道这件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氏女,和离归家? 哼。 好人家的女孩子岂会和离归家? 还没见面。 镇东王对苏如美已然是看不上眼,他又一想大不了养在后宅里。好吃好喝的给她养老,只要不出幺蛾子保她一身平安罢了。 “末将谢皇上恩典。” 陆彦夫还是谢恩。 皇帝原本紧绷的唇线松了下来。 群臣恭贺。 一时间,朝堂上倒是热闹起来。 皇上见陆彦夫还跪着,不禁叹声:“镇东王起来吧。你和苏将军都是武将,一个镇守漠北,一个镇守镇东郡。都是大周的大将军王,如今漠北王成了你的岳父。” 陆彦夫老脸一红。 自己比苏志勋小了几岁而已。 见面也是一声苏兄,以后要叫他爹了? 平白矮了一截。 就……很郁闷。 沈中书也是道贺了两句,又看向苏不离须臾。 淡声道: “皇上心系百官。都道成家立业乃是男儿志向,苏少卿可有想定亲的人选?” 苏不离心里鄙夷。 老家伙这是几个意思,还是皇上专门盯着苏家的亲事做文章。 他肆无忌惮的笑了几声: “中书大人,凭我如今不着家的模样,京城哪个世家小姐愿意下嫁?再者,为了几个女子成家立业非我的志向。” 二皇子浅笑: “苏少卿过谦。凭着少卿的模样学识,多少女子甘愿入府。别误了成婚的好时间。” 皇帝也开口: “朕记得苏大将军在你这个年龄,已经有了孩子了。” 二皇子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意,接过了话头。“父皇,儿臣记得窦舅舅家的表妹倒是跟苏少卿年纪相差不大,很是般配。” 苏不离:“……” 般配个屁。 就窦家那德行,他是宁愿做和尚也不愿意结亲。 若是结亲? 苏不离想起了那天的女子。 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敲打了一下。 苏不离面色凝重,心知不好。却沈中书却是起了疑心,这个老家伙以往跟苏家走动频繁,莫不是…… “皇上。微臣年初在护国寺许愿,这三年都不能成亲。” “是吗?”皇帝不信。 殇厌上前一步,“皇上。臣可以作证,前儿贱内还讲起这件事情。说是为了祈求漠北战事,苏少卿在护国寺许愿了。” “护国寺的和尚也是知道的。” 殇厌说护国寺的和尚知道,便叫大家不得不信。 护国寺是皇家寺院。 必然不会骗人的。 皇帝本来也就是一时兴起,想让苏不离娶了郡主。到时候,他成为一个毫无实权,虚名加身的驸马。 这会听说许愿了,自然不会逼着他娶亲。 反正大理寺少卿也不是军权。 接下来的话题就是镇东王索要军饷和军粮。 户部尚书一脸愁容。 “国库空虚。前几个月漠北王回来,愣是在户部坐了十几天。像个强盗一样弄走了不少军粮。”户部尚书急的直跳脚,“当时我都说了里面有镇东郡的粮食,偏漠北王不理会。” “说什么镇东郡不缺粮食,先给我漠北的将士们。” 陆彦夫一听急了。 “合着我镇东郡的军粮填了漠北的坑。那军饷呢?” 陆彦夫望着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不紧不慢道:“镇东王别看本官。兵部如今穷得叮当响,还有三二百万两的亏空。” 陆彦夫不信了。 “也是漠北挪用了?” 不待兵部尚书说话,苏不离已经不干了。 “兵部尚书好好说话,别趁着漠北将军不在这里,什么屎盆子都往漠北上面扣。”苏不离就差卷起袖子跟兵部尚书干架。 哪里还有外面温润如玉贵公子的形象? “你们给漠北的军粮是什么?前线将士们吃的军粮,都是些陈年旧粮食。我不信,户部今年收上来的粮食都是陈旧粮食?” 户部侍郎马上反驳: “苏少卿,你一个大理寺少卿不懂。去年几场大的战事,今年西南发生大旱,凤阳府又是水灾。 加上去年冬天又是一场地龙翻身。这次给了西凉国和南理国的粮食。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幸好皇上心系天下百姓,时常带着道士们敬天。皇上的一片诚心感动了上天,大周才得以度过困难。” 户部侍郎说的都是阿谀奉承的陈词滥调。 百官们心里怎么想不重要,但都是一片凝重的神色。 户部尚书看了一眼众人。 “首先工部和户部开支账单我们签了字,至于兵部延迟的军饷和军粮……实在了你们今年超出太多了。” 陆彦夫不懂这里的门道。 只知道兵部欠镇东郡的军饷和军粮。 苏不离再次出言: “既然工部和户部都签了,只有兵部不签是为何?” 他说话间看向了兵部尚书和兵部侍郎。 吓得兵部侍郎马上开口,声音不大却也是反驳:“对。你们户部要干什么?凭什么不给我们兵部签。” 兵部侍郎又苦笑: “镇东王,我们兵部的日子艰难呢。” 国中之重就是军饷和军粮,若是镇守边疆的将士们都要缺衣少食。那么外敌来侵,要将士们如何抵抗外敌。 殇厌手握成了拳头。 目光幽幽地望着皇帝,这就是那个只有私心没有百姓的皇帝。 和戾太子相比,差太多了。 户部尚书马上盛气凌人地反驳:“别胡说。户部是大周的户部,兵部也是大周的兵部,是皇上的兵部。” 所有人都神色紧张。 “你们兵部亏空,总不能让我们户部填补吧。” 兵部侍郎马上跳脚,“我们兵部是亏空吗?超出的两百多万两银子是一两都没用,分明是工部用了银子却记在了我们兵部头上。” “胡说,我们工部用银子怎么会记在兵部头上。分明是你们兵部用的银子。” “你们想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分明是你们兵部先理亏。”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气势一点都不弱。 打太极的真谛还是知道的。 “兵部是花银子最多的部门,每次要银子就跟一个大爷一样。” “哪个将军都能跑来斥责。就你们兵部的人缺银子吗?” 说到后面。 画风不大对了。 几个皇子不做声,他们在没有揣摩皇上意图之前,是不会去说话的。 陆彦夫怒了。 “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吃得脑满肥肠,在京城中过得舒心。我们边境的将士们吹着黄沙,要么是要挨过山林里的瘴气。 为了国家安宁,过的都是裤腰别脑袋的日子。到了你们嘴里,反而是我们整天要银子。 说起打仗,也是你们这帮文臣要武力解决。 合着你们就出个嘴巴,是半点不干事情。将士们不吃饱饭守家卫国,有你们在这里享受的日子吗?” 陆彦夫本就是个武将。 一直镇守边地,根本不知道文臣之间的斗争。 那话是要像太极一样推了多少个回合,各方派系再去周旋从中折中。 他这一骂。 打算了市场。 让文臣们集体失声了。 苏不离抬眼看了陆彦夫,不得不说他对陆彦夫刮目相看了。 户部侍郎脸色讪讪地难看。 接触到户部尚书的眸色,才开口:“镇东王什么意思?指责我们事情没做好,想让我们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