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宴躲闪不及,趴在了地上。 他看了一眼擦破了皮的手掌心,上面一道道血迹。 火辣辣的疼。 “姨娘,疼。” “晦气的东西。你哭什么哭?”如姨娘又想打过去。 丫鬟忙拉住了她。 “姨娘,别打出伤来。” 如姨娘松了手,嘴角勾出冷意。 “不打你。” 说着,伸手揪周文宴的耳朵回去。 将他带到了屋里。 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周文宴求饶的声音。 “疼、疼……” 他不断地哀求。 如姨娘用腿将他夹住,不让他有丝毫的动弹。绣花针一下一下的刺进他身体里,“一个没人要的野种,不过是二爷看你可怜而已。” “还想记在二奶奶名下,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不愿意跟我,你以为老娘愿意要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野种吗?” 周文宴只敢小声低泣: “姨娘,我错了。” 丫鬟听不下去了。 也跟着求情: “姨娘。快别打了。若是二奶奶知道了,只怕要告诉二爷的。” 如姨娘冷着脸。 “你以为我怕那个二嫁妇。” 说归说,还是没敢再动手。 她伸手点周文宴的额头,“给我滚回去。要是被人知道我打你,你往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周文宴哭着点点头。 “再哭一声,戳瞎你的眼睛。” 周文宴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她不想待在周府,为什么跟娘亲说的不一样。 丫鬟哄着如姨娘,“姨娘,您这个月的葵水还没来。这要是有了身子动了气,多不值当。” 原本要处罚丫鬟。 听到她这么一说,忙捂着肚子。 “这一胎一定是个哥儿才好。” 周文宴捂着脸,眼睛里露出了恨毒的眸色。 他慢慢地走出去。 接下来几天,管事婆子们全都去了周琼羽院里听吩咐。 周琼羽一心要节流。 省出来的银子多少都有她的嫁妆,也想让苏如棠看看她不逊色于任何贵女。 周老夫人发现每天的菜色少了,她拨弄了盘里的鸡肉。 怒道: “苏如棠怎么管事的?这四五样菜是打发讨饭婆?” 周老夫人早已经忘记她年轻时候吃的苦,不悦的掀开了炖汤的盅子。 “怎么不是鸽子汤?” 伺候的素英解释:“这几天是大姑娘学着管家。” “她一个年轻的姑娘,还不是听苏如棠吩咐。可见这个二嫁女天生恶毒,不过用了她几两破银子,便开始作践长辈。” 周老夫人一心认定是苏如棠捣鬼。 素英有心分辩也不敢说什么。 她服侍老夫人这几年,知道她外表仁善而已。 “去垂棠院看看她吃些什么?顺便告诉她,我想吃状元楼的烤鸭、鲍汁白玉菇、小米炖花胶。” 素英动了动嘴唇,见赵嬷嬷摇头。 她应了一声离开。 素英来到了垂棠院。 苏如棠和几个孩子在吃饭,桌上几样可口清淡的小菜,一碗红烧肉、一盘清蒸鲈鱼。 听到夏安说素英过来,苏如棠心里明白了什么事情。 素英进来后先是行礼。 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还不如老夫人桌上的菜色好。 “二奶奶。” 苏如棠放下了筷子。 忙笑着道: “素英姑娘来了。羽姐儿初学管家,做得可圈可点。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然是要一力支持她,桌上的饭菜看着清淡却也营养尽够。” 她很欣慰地看向周琼羽。 看得周琼羽心花怒放,更是要大展身手。 素英轻语: “老夫人想吃状元楼的烤鸭、鲍汁白玉菇和小米炖花胶。” 周琼羽红了眼眶,这分明是老夫人不给她脸面。 “素英姐姐,是不是我做得不好,惹祖母生气了?” 她咬着嘴唇站起来,心里却在暗骂这个老不死的就知道吃。 天生穷鬼,却要装阔。 苏如棠淡淡地瞧了一眼,“如今是羽姐儿当家,这件事情交给羽姐儿去办。” 周琼羽心里不忿。 可她不敢多说,只得起来去拿银子给婆子,吩咐外院的小厮去买了回来。 状元楼的生意火爆。 向来都要提前几天预定才会接生意,周琼羽并不知道这里的门道,派了寻常小厮自然是买不到的。 等回来后,不出意外的话被周老夫人训斥了一顿。 有了老夫人训斥,其她人自然有了想法。 先是如姨娘院里的婆子话里话外说她凭什么克扣兄弟上学的钱,又要克扣了她们的脂粉头油钱。 赵姨娘也派人过去说头疼得很,需要吃点补药。 管事婆子们的点心钱也被扣了。 跑腿也没有了赏钱。 没有赏钱的跑腿,谁干着都走不动路。 下午,几个婆子合计闹一闹。 张才家的看着周琼羽坐在上首,旁边熏着百合香,喝着明前的毛尖。 暗自撇嘴外室女也想飞枝头? “回大姑娘的话。咱们府里的慕容婆子死了,按旧例该给点银子发丧。” “慕容婆子?家里的姨娘?”周琼羽不悦地蹙眉。 这些个婆子一开口必然又是要银子的。 “大奶奶那边的姑母,因着是个寡妇入了老爷子的眼。带回来做个贱妾,后来犯了事便做了浆洗的婆子。” 周琼羽手指头轻颤。 慕容家的人天生下贱吗? “死就死了,还给什么银子发丧?让西角门的陈伯给埋了便是。”周琼羽脸色难看。 张才家的和几个管事婆子吓一跳。 二奶奶管事素来赏罚有度。 对待死人更是除了丧葬费还要多给几两银子的奠仪。 “大姑娘,寻旧例的话……” “如今我管事,别跟我说什么旧例。”周琼羽一概不听。“往后听我吩咐就是,否则别怪我罚你们。” 老夫人故意刁难她,她必须要在别的上面立威。 拿慕容绯月的姑母立威是最有效果的。 她趁机让枣儿将一张处罚通告拿出来,一字一句地告诉管事婆子们对应的处罚要扣多少钱? 管事婆子们一听这还了得。 辛辛苦苦三百六十五天,最后倒欠东家几两银子。 这破差事谁爱干谁干。 瞬间破防。 “大小姐还真把我们下人当牛马来使唤,原先的赏钱和点心钱没了不说,就连死人的丧葬费都要克扣。” “贴身服侍的丫鬟有主子们赏的点心,做的活计轻巧体面。偏我们这些婆子就不是个人?” “慕容婆子跟了老爷子头尾七八年,死了一张草席卷了埋土里。” “合着,大小姐是可着我们吸血。” “到底是外室所生,眼里也没见过什么银子。如今得了管家权,恨不得将周府都拨去当嫁妆。” “真正的跟二奶奶差远了。” “哼,外室女给二奶奶提鞋都不配。怎么就记在二奶奶名下?” …… 这些管事婆子们嘴上功夫了得,一人一句那唾沫星子喷出来。 站在前面的都溅到周琼羽的脸上。 她紧紧拽着手里的帕子,最恨别人说她是外室女,最恨别人说她比不过苏如棠。 枣儿有心分辩几句,哪里说得过这些无理还能厉害的婆子们。 苏如棠接到求救过来。 就看到周琼羽红着脸坐在椅子上,她辩解怒骂的声音被婆子们的音量淹没。 “一个个的反天了不成?” 苏如棠站在门口。 屋里的婆子们顿时跟鹌鹑一样,个个不敢多说一句。 春熙掀起帘子让苏如棠进来。 她剜了那些婆子一眼。 张才家的低下了头。 周琼羽松了一口气,起身让苏如棠坐在她的位置上。 “母亲。我……” 苏如棠安抚地瞧了她一眼,“坐下来。” “嗯。” 周琼羽觉得很委屈,这些婆子们就该打一顿发卖出去。 再找那些钱少干活麻利的回来。 “你们一个个地喊什么?都是周府的奴仆,敢不把主子小姐放在眼里?”苏如棠轻易不动怒,如今双目微沉。 那些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 “羽姐儿记在我的名下,便是我的女儿。正经的嫡出大小姐。” 周琼羽原本还在生气苏如棠,此刻鼻头一酸。看向苏如棠多了些发自内心的感激。 自己那令人羞耻的外室女身份……以后没人敢再说一声。 她就是苏如棠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