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旁边的书桌上,这次没有堆成山的纸质书籍,而是一罐又一罐不知道泡着什么的不明溶液,桌子上一盏歪扭的台灯只照亮了方寸之地。再旁边是木制的柜子,半扇柜子门开了一条缝隙,柜子门上不听滴滴答答往下滴着黑色液体。而柜子上方,床上方,桌子上方的天花板上都用蜘蛛网兜着什么东西。蜘蛛网兜饱满,像乳白饱满的水滴形珍珠。酆黎回身看自己落脚的地方。地板翘起来一个角,那里伸出来一个黑色的节肢,有两个手臂那么长。酆黎蹲下来,透过节肢撑起地板上的空隙看地板下面。没有预想中的大蜘蛛,反而有白色的尸骨。酆黎站起身,示意外面的人可以进来了。祁徽首先翻过窗台,就在祁徽的腿后衣摆还在外面的时候,酆黎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拽着祁徽的胳膊,用力把他拉向自己。祁徽在摔倒前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窗外地面开始塌陷,压抑的黑暗化成漩涡,向着四人露出里面抽象且锋利的爪牙。如煮沸的沙子一样翻腾的粗绳子圈上季严就向高处飞去。本诺连追几步,踏着断裂的地面拉住了季严的手。第33章 黑壳子现在的身体到底是酆黎从前的身体,没有雄虫酆黎那么娇弱。祁徽结结实实摔在他的怀里,可是酆黎只是踉跄了一下,没有摔倒。房间里的酆黎和祁徽眼睁睁看着季严和本诺被黑暗化成的怪物吞噬掉。祁徽着急,酆黎看出来祁徽想要出去,可是还是那一句话,在这个场景里,最容易陷入危险的那个是祁徽。酆黎紧紧箍着祁徽,不让他动,话说的直接。“你是生魂,你救不了他们。”祁徽看着酆黎的眼神有些生气。酆黎可以理解,这一路上,祁徽和本诺虽然没有什么交谈,也没有太多重逢的喜悦。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比较重视眼前的困境。并不是因为两虫的感情淡了。而且酆黎能感觉出来,祁徽和本诺的相处是比较轻松的。这段时间,祁徽身上少了很多身为上将的严肃。酆黎没有自恋的觉得那全是因为自己。想到这里,酆黎又多解释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能收到伤害,不然你会死,但是他们两个已经死了,目前来看没有再死的余地了。”祁徽语气急切:“可是万一和洪辉一样呢?万一又是把他们两个塞进一个躯壳里呢?”酆黎神色认真的摇了摇头:“你放心,不可能的。如果是因为有其他的虫跟着我们一起进了记忆场景,那他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不可能没有察觉。”祁徽稍微冷静下来:“所以,他们不是被抓走了?”“嗯,”酆黎抬眼看向外面浓稠的黑暗,“对,这应该是记忆场景的主人制造出来的。”又怕祁徽担心,酆黎更详细地解释了一下:“你放心,这是曾经的记忆,里面都是过去时,没有办法对现在的本诺和季严造成伤害。”祁徽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然后就反应过来什么:“那你在那个无名氏房间的时候还说……”酆黎也想到了自己说的话,赶紧打断祁徽:“哎呀!祁徽你看,外面的黑是不是不太一样了!”祁徽眼中几分促狭,转头去看窗户外的黑暗。果然不太一样了。外面已经没有了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的大楼,只有看不穿的黑。这次即使眼睛再努力适应,也看不透黑暗。“这是怎么回事?”祁徽问酆黎,“这和你之前进入记忆场景时经历的黑暗一样吗?”酆黎有点吃惊,祁徽能这么快想到这一点,但还是摇了摇头:“不一样。”祁徽点了点头,点头之间,鼻尖不小心碰到了酆黎的嘴唇。祁徽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酆黎正在抱着他。再看酆黎,眼神虽然镇定,但是还是有压制不住的窃喜。祁徽就像逗逗他:“果然啊,虽然你说的那个雄虫酆黎的所作所为都和你没关系,但是……”祁徽故意拉长声调。酆黎眼里的窃喜多了一点紧张:“但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你能成为这个雄虫酆黎,一定是有什么共同点的。”“没有!除了七八分相似的长相和名字一样以外,完全没有!”“哦,那你抱够了吗?”酆黎迅速收回了手,表情复杂€€€€没有抱够,但是再抱就成流氓虫了。祁徽不再逗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祁徽忍不住说:“这是什么变丨态杀人现场?”“是吧是吧,你也觉得是变丨态是吧,果然我们心有灵犀啊。”祁徽看着身边不是很正经的酆黎,他就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你认真点。”酆黎收敛神色,指着天花板的蜘蛛网兜:“这是蜘蛛网。”祁徽一脸雾水。酆黎:“你们这里大概是没有蜘蛛这个种族的,所以蜘蛛网不该出现在这里,这是第一个异常。”“第二个异常是地上的血坑,上面的蜘蛛网兜没有滴血,唯一流血的是柜子里的不明生物,但是你看这两者之间的距离。”祁徽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距离虽然不远,但是中间没有血迹连接,这个血坑里的,不是柜子里流出来!”酆黎:“真聪明!”祁徽:“我并不需要这样的夸奖。”“但是我想夸你啊!”酆黎指着桌子,“如果这是无名氏的房间,为什么桌子上只有台灯没有书?”祁徽:“因为他已经搬走了。”“那这里的情况是谁造成的?”酆黎走到柜子前,直接伸手拉开了柜子门,“死的又是谁?”门打开了,里面一具尸体倒出来。不对,不是尸体,只是一个虫体模型。祁徽也走了过来,他蹲在地上,观察了一下柜子门上流下来的“血”,然后才说:“这不是血。”“不是真的虫啊?”酆黎有点疑惑了。天地良心,他只是个前地府公丨职人员,虽然任职期比较久,但这并不是什么活都让他干的理由!他真的不擅长破案啊!酆黎抬头看着天花板:“咱们把上面的网兜都拆开看看吧,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蜘蛛网兜被拆开,里面的东西更让酆黎头脑发昏。不是什么恐怖悬疑影片里那样,打开以后里面都是“人体组织”。而是器械碎片。有玻璃碎片,有金属制品,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酆黎见都没有见过的小零件。他只能求助祁徽:“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吗?”祁徽把各式各样的零件拼拼凑凑:“这应该不止是一个仪器上的零件,我只能认出来里面有束丨缚器,还是规格最高的那种束丨缚器。”酆黎不知道束丨缚器是做什么用的,但是字面意思大概是明白的:“这个是捆虫用的吗?”“是专门用来束缚精神海狂躁的雌虫的,”祁徽拿起一块碎片,给酆黎解释,“像是这种规格的,就是我,在彻底狂躁异化的情况下,都不能让它碎成这个样子。”雌虫彻底狂躁异化,意味着他所有攻击力完全彻底的爆发。酆黎站起来,再次审视这间屋子。然后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祁徽。“你说,无名氏都搬离黑南区了,这间屋子在无名氏的记忆里应该是曾经没有搬离的样子,可现在不是。”“这证明,无名氏在搬离后又回到过这个地方,然后才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酆黎走到床边,下铺的床品是粗糙的,上铺的比较柔软。这和无名氏的房里两张床的情况可以吻合。“无名氏没有什么钱,可是搬离的时候为什么不带走床品。”再去看桌上那盏很明显就是自己组装的笨拙劣质的台灯。“台灯也没有拿。”祁徽:“不像是搬离后,更像是搬离的只剩下这些东西了。”酆黎:“无名氏那里有台灯。”祁徽:“无名氏并没有从这里搬走?”酆黎:“应该是没有彻底搬走。可能他搬离只是为了试探扫地虫会不会继续跟踪?”祁徽:“那如果是这样,他直接搬走不省钱省事吗?”“如果这里有他不能搬走的,他必须留下来看着的东西呢?”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落在地上的血坑里。地面上因为有各种各样的液体混着灰尘,所以显得很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