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雨,解九注意到,但他没有心思管这些。自己曾经淋过雨,但也不总是要吹风吧。他这样想到,他叫儿媳扶着自己坐在解语亭里面。这个亭,最初也是乘凉所用。也渐渐荒废了。一种年老的气息,直接扑鼻而来。是腐烂的木头的发挥出来,是长在栏里的野草的气味,管它是什么,他也分不清楚了。自己勾心斗角,几乎跨越了一辈子。在人生这场马拉松,也跑到了尽头。此刻,他只想在这儿待会儿。 可对于他来说,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现在给解家的就是一个烂摊子。自己死后,肯定又是一场风波。他迫切需要一个能把这一切给整理收拾好的人。他确实很精明,他想到一个人,不过很可惜,这个人已经死了。解连环,解家当中最有能力承受这一切的人。不过很可惜,他总是游手好闲。干着曾经的老本行才死掉的。解九现在就连婉惜都不值得。是该吗?他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真的没有必要把后辈引上自己的路了。这不是他说的,这是狗五说的,这也是他们所想到的。 真的,没有必要了。 他接着看着,上次看这么大的雨,还是那个时候了。他懒得去回忆,也不想回忆。“下雨了,流血的天气。”他感慨了一句。便没了后话。儿媳赶紧扶住他,他现在的感觉除了衰老,没有其他。“你们以后的生活,怕是很难过了。”他对儿媳说到,儿媳没有说话。 解雨臣的回忆 1 解雨臣在一旁看着爷爷,他总是看着一方天空。脸色总是那种阴暗,和天空一样的阴暗,从叔叔失踪以后,爷爷一直都是这样,望着沉默的天空,他总是和秀秀一齐玩,可直至今天,他被叫到爷爷的房间里,他对爷爷总是尊敬的,只不过爷爷总是太过严肃。搞得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爷爷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知道对于他之来说,是件大事,爷爷才开口:“雨臣,你要不要跟二爷学戏啊?爷爷俯身问他,他无法拒绝,他不得不去,他就说:“长沙城的二爷?”爷爷嗯了一声,“那我想去扮了个旦角唱戏,爷爷,怎么样?”爷爷又嗯了一声,无话可说。 这年,他六岁。他没有意识到爷爷另一个意思。只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去了。 2 长沙城真大,他想,他在一个卖糖人那里买了个糖人。他牵着母亲的手。走在大道上。爷爷已经在二爷门口了,他打算过去看看。可是听见他们在说话。他躲在一边,偷听他们的对话。 爷爷:“你要就收了他吧。” 二月红比较为难看着他说:“这怕是坏了规矩。” 爷爷:“那陈皮老四岂不是更坏了规矩。” 二月红说着,向门后退了一步,“这算是我教徒无方。” 爷爷:“那要怎样,你才收?” 二月红笑笑,“这样吧,你还是叫他过来。我看看他有没有唱戏的本事。” 爷爷看着偷看的他,“过来。” 解雨臣老实走过去。“我来了。” 二月红细细打量他一番,“确实还行。” 爷爷看着二月红拿来的纸,知道这是写字儿。也就是承诺书之类的东西。 “挂名还是不要。他现在太小。”二月红沾上墨汁,将毛笔递给他。“写吧。”他写下他的名字,“也好,我清闲了这么久。这个徒弟,我收了。” 他这时才六岁。 二月红似乎意味到什么:“你安心吧。” 爷爷感激看着他,“那麻烦了你。” 他不太懂他们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是爷爷在自己的房间为他自己大哭,似乎将压抑的一切全部发泄出来,爷爷选择了他,他成了解家的纠拾者,成了以后声震一方的解语花,成了下一个走向他们的老路的人,他还这么小,他将被迫成为像他爷爷一样的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也没有棋子可以选了。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