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且看。” 见贾诩进门,沈定递过去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齐固针对昨晚情况的通报。 与这通报前后脚到的还有张黑足对相关安排的详细说明。 贾诩看完通报,面色不变:“不出所料。” “我已叫钱大贤备好骑兵。”沈定说到这里,叹了一声,“可惜刘雄鸣的步卒还没训练好。” 刘雄鸣在蓝田山可以说是如履平地,因此沈定拨给他两千步卒,叫他在蓝田周边的山林中训练。 如果这时候能有两千精锐步兵,城内巷战沈定也丝毫不虚。 贾诩没有接话,他已经揽下西凉将校的活,那就最好别去沾其他将校。 放下纸条,贾诩开口道:“正因如此,将军更当早日去见蔡夫人。” 沈定稍一沉吟,点头道:“确如贾公所言,只是今日却不合适。” 不用沈定解释,贾诩就明白。 眼下大战将起,虽然沈定已将城防诸事托付给张黑足,但一来他不放心,二来将校们都在备战,主帅竟然跑去找女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沈定起身走了几步,终究没办法安坐等待,提议道:“左右无事,去看看东市、西市。” 这边沈定与贾诩一道出门,安门旁张黑足带着齐固走进赵司马及其下属所在的房间。 “张将军!” 一见张黑足进门,赵司马连忙带着下属起身招呼。 “不用起来!坐、都坐!”张黑足双手虚按。 说话间,从他身后涌进来几位提着酒坛的军士,给在座中将校一人倒了一碗酒。 张黑足坐到赵司马旁边,端起酒碗,高声道:“一夜未眠,保城中安稳,我敬诸位!” 赵司马等人齐齐举碗。 齐固与自家下属没有入座,而是站在四周,仔细打量这些人的神情。 一碗酒下肚,张黑足端着空碗笑道:“临战不可多饮,待敌退兵,我再为诸位庆贺!” 赵司马等人咂着嘴,意犹未尽地附和道:“我等必奋勇杀敌!” 张黑足笑着点头,然后环视众人,问道:“昨夜戌初前后,是哪一曲、哪一屯在值?” 齐固就在赵司马对面,在他的注视下,赵司马没有任何异常。 只见他笑着指向一名军侯:“正是胡军侯。” 胡军侯坐在赵司马斜对面,齐固看不到他的脸,但可以看到他的手脚。 双手原本搁在膝盖上紧紧握拳,齐固目光移过去时刚好看到他松开拳头。 被上司点名,胡军侯不得不起身致意。 他双手扶着案板,站起来朝张黑足微微弯腰:“将军,是我。” 齐固能看到他在起立的过程中,手指与膝盖都在颤抖,硬是靠着扶住案几才没出丑! 然而这般表现,已经叫看着他的赵司马生起疑惑了! 赵司马先是扭头看向张黑足,见其面色凝重,心中立时就是一声咯噔。 他当即环视下属,又看到胡军侯底下的屯长面色有异,顿时感到眼前一黑:“为何如此?” 张黑足将手中的空碗搁到案上。 啪嗒一声,原先进来倒酒的军士立即上前制住胡军侯与两名屯长。 他们下意识要反抗,可是下一刻门外涌进持刀军士,彼等心气顿消,浑身瘫软。 只有胡军侯兀自挣扎,嘴中辱骂不已,紧接着就被一块布堵住嘴。 见此情景,赵司马率先反应过来,立马离座跪下:“将军!我驭下失责,请将军责罚!” 其余未被制住的将校们纷纷跟着下跪:“将军,我等……” 张黑足起身,扶起赵司马:“我素知你,岂会不知你是被蒙骗?” 说完,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温声道:“都起来罢,彼等通敌,不会株连。” “谢将军!” 众人道谢,刚刚起身,又听张黑足道:“齐将军,人就交给你审问了,莫要累及无辜。” 只这一句话,差点吓得他们重新跪下! 谁能想到方才竟然有一位将军站在墙边看他们吃喝!? 齐固点头:“放心,就算我想株连,中坚将军也不会同意。” 说完,他一挥手:“带走!” 一行人押送着胡军侯三人一并出门。 齐固并没有走远,这处慰劳地点是精心挑选的,专门给他们备了便于审讯的房间。 下属将两位屯长分别带走,齐固亲自审讯胡军侯。 此时胡军侯已被吊起,整个人因为挣扎而不停地在空中转圈。 齐固好整以暇地坐到一旁的胡床上,慢悠悠地开口:“我就直说了。” 他让军士将胡军侯的脸转过来保持不动。 “若是因你的供词,在叛乱之前抓到人,你活。” 胡军侯的嘴被堵着,脸有些变形,看不出来表情,不过看他的眼睛,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若是我军因叛乱而败,你死。” 这次胡军侯稍微有些变化了。 “若是叛乱既起,而我军未败,你生不如死。如何?” 胡军侯没有任何犹豫,挣扎着,努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齐固示意军士取下他嘴里的布团。 “我说!我说!”布团刚一离开,胡军侯就迫不及待喊出声来,生怕说迟了影响齐固他们抓人,“联系我的是成校尉部的刘司马!说是成校尉安排的!” 齐固露出笑容,宽慰道:“不着急,慢慢说。” 没过多久,厅堂当中的屏风多撤到墙边,中间只留了一扇屏风。 上面四十多个人名,有些画了圈,有些画了勾,还有些什么都没画。 画圈的是被供出来、能够确认参与本次谋叛的,画勾的是已经被控制住的,什么都没画的是根据这些人的关系网筛出来嫌疑较大的。 成宜、王方的名字赫然在目! 齐固背手站在屏风前,审讯很顺利,但他看着这些名字,心头沉重。 三名校尉、七位司马,三十多个军侯、屯长! 就算其中只有一部分是真的参与了这次叛乱,带来的后续影响也小不了! “将军,抄录好了!” 书佐递上纸条,正是屏风上的名单与说明。 “希望有被冤枉的。”齐固接过名单,一边核对一边叹息。 核对无误,他转身就往外走:“我去告知将军,中部院看紧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