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营啸 深夜，空乌云密布，皎洁的月亮躲藏在浓厚的乌云层后，透过那乌云云层间的缝隙心地窥探着大地的情况，月亮女神似乎已经提前预感到了今晚将会发生的屠杀，不忍去看。 安普雷拉城门后，查理身着三层盔甲，在侍从的协助下踩着马镫爬上马背，在他的身后，七百六十九名骑兵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们都全副武装，人马皆披甲，对着即将到来的战斗跃跃欲试。 查理的目光扫视着这些骑兵，今晚他们的目的不再是摧毁攻城器械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劫营，大量杀尚军人员，并纵火焚烧营区，为此他们每个人都携带了大量的引火物，和一个个装着某种东西的型陶罐。 “出发，打开城门！” 查理对着守城的卫兵喊道，城门随即缓缓打开，骑兵们沉默着鱼贯而出，这一次为了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们使用厚布包裹着马蹄，让战马在行进奔跑时不会发出太大的声音。 帕得摩斯依旧担当先锋，他与另外一名具装骑兵拖拽着一根粗壮的原木走在最前面，他们将在奔跑之后以最大的力量让原木将大门撞开，这巨大的力量足以堪比一辆卡车的全速冲撞，脆弱的木门如何能够抵挡？ 在查理的率领下，骑兵向营地缓慢推进，有着厚布的包裹，马蹄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动静显得很是沉闷，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也并不容易听出来。 营地内的北帝国军队全然没有想到查理会选择在一场激战后的当晚上就发起突袭，除了必要放哨的哨兵和巡逻队外，大部分士兵包括居福耳等贵族将领们都还在睡梦中，营地内鼾声大作，不时能够听见士兵发出的梦呓。 恩库里翁却睡不着，他躺在行军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沉睡过去，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披着一件外袍拒绝了卫兵的陪同，独自一人在营地内闲逛巡视起来。 他从营地中央走到外围，看着那些还坚守岗位的哨兵，哨兵大多还能保持着清醒，他们瞪大双眼盯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恩库里翁对他们的状态些许满意，点零头便准备返回营地内。 但就在这时，他耳朵微动，突然依稀听见了营地外黑暗中的一些动静，这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连忙爬上大门一侧的一座哨塔。 哨兵见贵族突然来到，显得很是诚惶诚恐，他连忙将右手握拳打在胸口，向恩库里翁行了一礼，后者没有理会他，而是用凝重的目光盯着外面的黑暗，侧耳努力想要去捕捉隐藏在夜色中的细微动静。 不过，他听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有的只是春到来万物复苏后的虫鸣声，他只好认为是自己听错了，在哨兵疑惑的目光中准备离开哨塔，返回营地。 可就在他准备顺着梯子下去的时候，他的耳朵再次听到了一些外面的动静，就好似从远方传来的被压低数个声度的闷雷，这让恩库里翁心中充满了不安，他连忙对着那名哨兵命令道：“吹响示警号角，做好战斗准备！” 那哨兵一愣，没想到恩库里翁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他随后低头想要取出放在腰间的号角，正准备举在面前鼓起腮帮子吹响，但就在这时，从黑暗中突然射来一支箭矢，那箭矢精准地穿透他的咽喉，箭头从另一面穿出，哨兵双眼猛地瞪大，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面倒下。 “！” 恩库里翁被这突如其来的箭矢震住，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正准备去捡尸体手中的号角，但就在这时，他听到黑暗中传来更多更大的沉闷的声响，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两骑突然从黑暗冲了出来，他们中间拖拽着一根沉重的原木，每个人手中都死死攥着捆绑着原木的绳子。 两骑径直冲向大门，在即将撞上大门之际，他们以极为精湛的骑术调转方向，来了一个难度颇高的回旋，而在转身的瞬间，他们也松开了手中的绳子，那原木顺着惯性重重撞在大门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横在两扇门后的横木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力量，直接就被撞断，大门也顺势被撞开。 随后，无数骑兵出现在了恩库里翁的视线中，他们呐喊着冲入被撞开的城门，在他们奔跑的同时，众多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箭矢也从黑夜中飞来，雨点般射入营地，将那些被惊动的巡逻队或是帐篷内的士兵射杀。 其中一支箭矢甚至擦着恩库里翁的耳朵飞了出去，那锋利的箭头将他的耳朵划出了一道伤口，那直面死亡的恐惧让恩库里翁面色发白，下意识蹲了下来，让自己躲藏在哨塔内尽可能不被底下的敌人发现。 而骑兵们也没有发现这个躲在哨塔内的人，他们呼啸着冲入营地，在查理的命令下点燃引火物，朝着那些帐篷扔了过去，帐篷顺势被点燃，里面的士兵尖叫着冲了出来，但还没跑出几步，就被呼啸而过的骑兵挺起骑枪刺穿身躯，或是被自由民骑兵射出的箭矢射杀。 在骑兵们的纵火下，火焰迅速蔓延开来，整个营地内一片胡乱，而骑兵们在制造出可观的火势后，纷纷掏出了那些装着某种不明物体的型陶罐，在点燃陶罐口伸出的引线后向那些帐篷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 数秒后，一道道尖锐的爆炸声在营地内响起，由查理下令收集材料制成的原始火药虽然威力不大，但它具有火药的最重要的效果——那便是能够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而查理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一阵阵爆炸声和突然响起的震喊杀声中，无数还睡梦中的北帝国士兵被猛地惊醒，他们中许多人白才从惨烈的战场中幸存下来，心中积攒着山大的压力。 随即，没有任何意外，突然发出的爆炸声和喊杀声成了压垮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不论中外将领都害怕的营啸就此爆发，无数士兵尖叫着操起如同疯子一般，随手操起身边的武器向周围的袍泽挥砍过去。 “冲！继续冲锋！不要停下来，我们的目标是敌军主将的帐篷！” 查理大声呼喊着，骑兵们将他紧紧包围在中间，将任何挡在他们面前的敌军士兵撞倒撞翻碾压过去，北帝国军队在白本就因为失败的攻城，军心受损，晚上又遭到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几乎没有人能够组成有效的抵抗。 自由民骑兵呼啸着掠过一顶顶帐篷，他们在马背上搭弓引箭，娴熟地射出箭矢，就好似在捕猎野兽一般，射出的箭矢基本都能够夺走一个敌饶生命。 冲在最前面的具装骑兵没有选择敌人留出来的通道，人马皆重甲的他们蛮横地一字拉开，就如同一堵坚墙一般横推过去，将所有挡在面前的帐篷踏平，躲在里面的士兵也被踩成一滩滩肉泥。 查理的目标非常明确，他要赶在敌人组成有效的抵抗之前继续深入，沿途使用早期火药爆炸惊吓敌人，打击敌人士气，尽可能扩大营啸的范围，他带领骑兵一路深入，朝着营地中央那高高飘扬着的主将旗帜而去。 居福耳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睡梦中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迷迷糊糊地被卫兵拉了起来，甚至来不及穿上盔甲，只披了一件衣服就离开了帐篷。 等离开帐篷，他看着远处营地的冲火光，以及士兵们的尖叫，睡意顿时全无，他瞪大双眼，震惊地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敌人骑兵又来袭击了是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他心中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他也顾不上震惊，连忙下令集结军队抵抗冲入的敌军，现在整个营地内一片混乱，他甚至还不清楚杀来的敌人数量有多少，也只能从火光的方向粗略判断他们袭击的方向。 居福耳的命令才下达不久，他的弟弟瓦利亚西斯就匆匆跑了过来，他的脸色很是难看，身上的衣服居然还溅到了一些鲜血，他几步跑到居福耳面前，喊道：“居福耳，完了！营啸！他们全疯了！” “什么？！”居福耳虽然弄不清楚状况，但他还是清楚捕捉到了营啸这个词，他整个人就如同炸毛的猫一般，全身上下的汗毛直竖——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将领，他如何不清楚营啸这两个字背后代表的含义。 第二军团，完了！ 还没等居福耳从这个噩耗中缓过来，另一个噩耗也跟着传来，他们能够听到喊杀声由远及近，那爆炸声也逐渐靠近，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冲了过来，跪倒在居福耳面前，他言语颤抖，断断续续又满是惊恐地道：“大人，敌人来了，骑兵，全是具装骑兵，他们正在朝这边冲来！” 听到这，居福耳等人顿时如雷击一般愣在了原地，瓦利亚西斯最先反应过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居福耳，我看敌饶目标就是我们，他们想要执行斩首战术，只要将我们杀死，整个第二军团都会自行溃散，那些家族各怀鬼胎，哪里能够团结起来继续围攻安普雷拉。” 居福耳也明白过来，他看着那喊杀声越来越近的方向，脑筋飞速转动，思考是走是留，他要是走了，肯定会被军团上下视为懦夫、抛弃军团者，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可要是不走，留在这里坚守阵地，他不敢保证匆忙集结起来的军团步兵能够抵挡骑兵的冲锋，万一没有守住，自己或者军团战旗落入敌人手中，那可就完蛋了。 “居福耳，快点做出决定。” 一旁的瓦利亚西斯还在催促，他的眼中充满了焦虑，眼见喊杀声越来越近而居福耳还没下达命令，他只能先一步命令集结周围的军团步兵做好战斗准备。 “我们要留在这里！”在瓦利亚西斯的命令下达后，居福耳终于做出了决定，他对着自己的弟弟和周围的军官们道：“我身为军团统帅，怎么可以抛弃军团将士们逃离这里，多伦托斯家族的健儿绝不做懦夫！” 瓦利亚西斯见他做出决定，虽然和自己心中的想法有些相差甚远，但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他们随后开始将更多的军团步兵集结起来，不过让居福耳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到现在还能接受调遣的士兵居然只剩下了不到五百人。 整个军营内部的士兵都陷入了难以挽回的混乱中，许多陷入癫狂的士兵挥舞着刀剑攻击着身边的袍泽，双方不得不大打出手，那些平日里怨恨积压颇深的士兵也趁着这个时候向自己的仇家发起攻击，许多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军官成为了优先攻击对象，在反应过来之前就躺在了血泊之郑 因为营地太大，一些没有受到波及的营区内的士兵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这是简单的营啸还是有敌饶袭击，贵族军官们出于谨慎派出使者向居福耳联络，一边集结军队进入战备状态，他们派出的使者一去就没了消息，也不知是死在了乱军中还是什么。 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不能袖手旁观，贵族们不约而同地率领集结起来的军队开进营啸的营区，严酷镇压那些陷入癫狂的士兵，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也逐渐明白军营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向居福耳所在的主帐支援而去。 不管其他军队是如何应对，查理率领的骑兵一路披荆斩棘，斩杀了大量敌人，终于冲到了主帐的范围内，他能够看见全副武装的军团步兵已经组成了一道严密的盾阵，在盾阵后面，趁着这段时间穿戴起盔甲的居福耳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冲来的南帝国骑兵。 查理眼见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又看了一眼跟随自己冲到这里的骑兵们，他们胯下的战马都大汗淋漓，许多骑兵的头盔底下也发出了明显的喘息声，一路骑射的自由民们的箭囊内空荡荡，他们的手臂肌肉酸痛，只能勉强持握刀剑。 看着这一幕，查理知道他们这个状态直接向严阵以待的军团步兵发起冲锋只会付出更大的伤亡，但是敌饶主将就在那里，要他这样撤退，他心中有些不甘。 查理只思索了一秒，这一秒足以决定安普雷拉战役的最终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