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厚!” 在京畿之地待的时间长了,赵率教仿佛都文雅了许多“这一仗打的漂亮!” “运气好而已。”陈然顺势而言“鞑子运气不好,遇上了海啸。” “哈哈哈哈”说到这个,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海龙王都在帮忙。”赵率教大笑不止“鞑子气数已尽。” “泰山。”一阵寒暄,陈然向着张之极拱手“一路幸苦。” 虽然没什么本事,之前更是被吓到躲在山海关不敢过来,可此时面对陈然,张之极却是昂首挺胸姿态摆的很高,哼了一声就大步入内。 陈然笑了笑,把账单记下。 ‘你成功解救了历史上失陷的大凌河堡,拯救数万人的生命,重创后金军队,获得四点历史偏差值。’ 脚步顿了顿,陈然的笑容愈发亲切。 按照千年来的传统,此时一众将领落座之后,先是饮酒吃饭。 孙承宗没来,他已经得知了皇帝的态度,安静的在锦州城等着锦衣卫的到来。 “这是何物?”一直在赶路的满桂,拿起薯片打量片刻扔进嘴里“倒是干脆。” “随便吃点。”陈然的目光,扫过目光呆滞,盯着薯片炸鸡一动不动的祖大寿,随意笑着“吃饱喝足谈正事。” 都知道正事是什么,众人也不废话,纷纷吃喝喧嚣起来。 别的不说,炸鸡还是挺好吃的。 酒足饭饱,吹牛打屁结束,众人逐渐安静下来,目光纷纷望向陈然。 “这次的首级缴获不多。”陈然坦然出言“你们也知道,大部分都被海龙王带进海中喂鱼去了。能拿出来分的首级,最多只有四千。” 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包括蒙部与包衣。” 四下里的喧哗之声,立时而起。 这是毫无疑问的一场大胜,各方人马都有自己的述求。 蓟镇,宣大,三大营的人需要分润功劳,辽镇的人更需要功劳来抹平自己战败的影响。 可区区四千,太少了。 “别人我不管。”放下了手中的鸡骨头,公子哥做派的张之极扬了扬下巴“我拿一半。” 四周的喧嚣声立顿,目光却是都望向了陈然。 都知道,英国公世子是陈大帅的泰山老丈人。 “第二次。”陈然笑容依旧,不过望向张之极的目光,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赵帅。”收回目光,示意赵率教“赵十二这次随同出兵,陷阵之功可分一半与蓟镇。” 他是蓟镇出身,这一点在大明非常重要,与同窗同乡一致。 而且他带出来的兵马将领,也有许多是出身蓟镇,在这个时代里是抹不掉的印记。 既然是自己人,那必然是要拉拢,蓟镇就在天子脚下,灭了建奴之后会有大用。 赵率教满意点头“既如此,蓟镇就不用分首级了。” 他们可以直接分大头,自然看不上拿出来收买用的这些首级。 “满总兵千里来援。”陈然的目光看向了满桂“力战鞑子偏师,保障了主力决战的侧翼安全,斩获两千级。” 身形魁梧的满桂,络腮胡子的脸上全都是满意之色“多谢陈总兵,这份情领下了。” 他带着宣大的兵千里来援,虽然没赶上大战,可没功劳也有苦劳。 陈然的分功,让以往在辽镇备受排挤的满桂非常满意,觉得此人值得交往。 最后,陈然的目光落在了一众忐忑不安的辽镇将领身上“剩下的归你们,谁需要用来保命报军职的,尔等自行商议即可。” 辽镇众人顿时激烈争吵起来。 这人说我需要几百颗首级来平事,那个人说我也要几百颗首级保住军职,还有人说我这次被打成了光杆司令,没有一千颗首级作为军功,连脑袋都保不住云云。 激烈的争吵声中,面如酱紫的英国公世子张之极,再也按耐不住了。 ‘嘭!’ 一壶酒水直接砸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巨大的声响压过了喧嚣,也引来了所有人的瞩目。 “陈子厚!”大怒而起的张之极,伸手指着陈然怒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我是军功呢,我的军功在哪?” “你有什么军功?”陈然微微一怔,好似没想到这位纨绔居然还有这份勇气,旋即面露不以为然之色“你先是畏战,躲在山海关不敢过来。还假传圣旨,阻挠蓟镇兵。还军功?你是要下大狱的。” “你你你”张之极气到发抖“我是秋娘的爹!!” “第三次了。”陈然抬手招呼外面的甲士进来“关起来,送京城去。” 张之极目瞪口呆的被甲士给架走,不敢置信自己的女婿居然敢如此对待自己,要知道这可是大不孝! 三大营的军将瑟瑟发抖,无人敢于出言。 在京城的时候耀武扬威可以,到了前线亲眼见识了血腥的战场,早就被吓坏了。 陈然扫了他们一眼,再度招呼甲士“都押走,送京师去。” 三大营,是他未来掌控京师的重要一步。 现在就是先把三大营的烂疮挖出来给皇帝看,跟着推动灭建奴之后,调自己入京整顿三大营。 一步套一步的计划,现在不过是前期筹备。 这件事情的前提就是激怒皇帝,同时让英国公默许。 各方面的事情已经在办,无需他亲自冲锋陷阵。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大批辽镇军将轮番来拜访。 他们现在的状况很糟,大家都得了好处,只有他们辽镇打败仗要倒霉。 而且老大孙阁老已经被押回了京城,挑大梁的祖大寿又天天躲在府中不出门不见客,之前又损失了那么多人,一盘散沙之下已经是乱作一团。 “大帅” 吴襄抹着眼泪哭泣“求大帅救命啊” 之前辽镇集结号称八万,实际只有四万的大军,在文官张春的英明领导之下全军覆没,吴襄却是仰仗自己熟练的逃跑技能,成功逃出生天。 他本来都一口气快要跑到山海关了,后来得到了陈然大破建奴主力,解了大凌河堡之围的消息,又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更像是生意人的吴襄,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活命,必须得到陈然的相助。 “咱们是老朋友了。”笑容满面的陈然将他搀扶起来,按在椅子上坐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当然会帮你了。” 吴襄当即松了半口气。 之所以是半口,那是因为他太了解陈然了,知道这家伙虽然是武将,可却是比文官们更加狡猾奸诈贪婪无耻吃人不吐骨头! 帮忙可以,好处却是一文钱都不能少。 果然,陈然这边也是直入正题“军中粮饷不足,吴总兵可否相助一二?” 知道自己不出血是不行的,吴襄咬牙比划了个手指“卑职愿出十万两银子!” “不够。” 陈然云淡风轻的回应,让吴襄头皮发麻,你还真是逮着我往死里薅啊。 “那,那就十二万两?” 陈然端起了茶碗,笑而不语。 “十五万两。”吴襄哭丧着脸“大帅,卑职也没那么多积蓄,还求大帅高抬贵手。我这边立刻就安排人手去江南,为大帅收罗娇娘子。” 他看人很准,很清楚陈然的喜好,白加美还有那啥。 “什么都别说了。”喝了口茶水,陈然直截了当“一百万两,我帮你把事儿平了,保你还是宁远团练总兵官。” “一,一百万两?!” 吴襄跳脚,这可是他们家多年来积攒的全部家资! “大帅,卑职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吴襄连声哀求“求大帅宽容则个” 陈然没说话,放下了茶碗起身走人“你自己好好想想。” 现在正是肢解辽镇的好时机,肢解了辽镇才方便自己吞下。 到时候手握辽镇与东江镇,携着灭建奴的大功入主三大营,拉拢蓟镇配合,掌控京城。 到了那个时候,就改是他说了算了。 吴襄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对于掌握辽镇有好处。更何况此人非常懂事,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紫禁城,御书房。 “曹拌拌。”最近这些时日都挂着笑容的年轻皇帝,温言询问自己看重的内侍“你觉得谁去辽镇合适?” 旁边的王承恩与张彝宪对视一眼,无言的怒火在眼神之中交汇。 这等大事,皇爷居然问那曹化淳! “皇爷。”曹化淳恭敬的低着头“这等军国大事自当皇爷亲理,老奴岂敢多嘴。” “无妨。”年轻的皇帝摆摆手“就是问问。” 他最近的心情的确是很不错。 之前辽镇援军惨败的消息传来,气的想要杀人泄愤。 可随后陈然大破建奴主力,奴酋吐血北遁的消息跟着过来,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 他的情绪,就是如此的容易波动,也容易为人掌控。 斟酌了下用词,曹化淳小心翼翼的回应“皇爷,督师人选事关重大,是否当问问前线诸将的意思?” 崇祯皇帝明显一愣,他是真没往这边想过。 毕竟以文驭武,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问问武将的意思。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眉头微皱“需要吗?” 他对待武将的思维,与文官们类似,有需要的时候就用,没需要的时候就抛弃,打心底瞧不起的那种。 “皇爷。”曹化淳的脑袋更低了“外面都说,陈总兵是皇明的岳武穆” 崇祯皇帝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愣神,可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脾气再度上涌,背着手在御书房内来回走动。 片刻之后,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御案上,厉声怒喝“朕不是宋高宗!” “朕绝不会发十二道金牌,更不会有风波亭!内阁的诸位阁老,也不是秦桧之!” 御书房内的太监们,纷纷下跪。 过了好一会,年轻的皇帝重重的喘了口气,沉声嘱咐曹化淳“你去一趟辽东,问问威远侯,朕将辽东之事皆托付于他,能否五年平辽?”